第三次發問,格雷已經不再是為了確認對方的身份了。如同一根無法被拔出來的刺一般,一個讓他覺得萬分恐懼的念頭地出現在腦海之中。
“……你背叛了我們了嗎?”
說出這句話的瞬間,格雷感到了一絲惶恐。他是那麼迫切地希望對方給出否定的答覆。然而,少女的聲音卻無情地粉碎了他的幻想。
“嗯。”
沒有任何感情的回答,此刻卻顯得如此有力。格雷體內明明已經不再存在那些帶來痛苦的碎片,但是他的心中卻依舊傳出了撕裂般的劇痛。
半晌,他開口問道:
“為什麼?”
“沒有為什麼。一開始,這就是一場戲罷了。”
“一開始?”
“嗯,從9年前開始。”
格雷倒吸了一口涼氣。可還沒等他說出什麼來,就聽到了對方發出的、細弱的哭泣聲。
“我……不是‘莎莉·克里托爾’……我不知道自己是誰,以前的記憶完全是一片空白……8歲以前的記憶,什麼也沒有留下!”
“莎莉……”
“別再叫這個名字了!”
少女發出歇斯底里的喊叫。與此同時,格雷感到門的另一側傳來了不協調的震動聲,似乎對方也和自己一樣,背對著門坐了下來。
“你知道嗎?我是個一無所有的存在。當我因為莫名原因醒來時,發現自己居然什麼記憶都沒有……沒有親人,沒有朋友……整天都被關在一個狹小的房間裡,接觸不到任何人……只有在早晚的時候,才有‘人’送來些許果腹的食物——但是,那不是人類,只是具有生命的裝甲罷了。它不會說話,甚至無論我怎麼祈求也不回答……我……”
她因哭泣過度而哽咽了。格雷想開口,卻發現自己根本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就和那次在羅西林頓廢墟一樣,自己同樣是面對著冰冷的門扉,傾聽著少女的傾訴。此外的事情,一概都做不到。
但反過來,現在少女所希冀的,或許也只是一個傾聽者罷了。
“……後來,那扇我以為永遠都不會對我敞開的大門終於開啟了。格雷希爾大人來到了我的面前,告訴我,噩夢結束了——只要我願意幫助他做某件事,他就會將我的身份和記憶全部都還給我!”
“是……什麼事?”
格雷的話引起了她的一陣冷笑。
“什麼啊,你連這個都猜不出來?還要我說的更明白一點嗎?也罷,死木頭,我告訴你,我的任務,就是監視‘戀星·伯倫希爾’!”
“那你……”
“是的,我早就知道了一切。我的法刃,正是由格雷希爾大人賜予的‘破日’,是第四件元素聖器。同時,我還被冠以了‘克里托爾’家族最後一人的身份,然後被派到了克萊亞學院,監視那個沒心機也沒頭腦的小妮子……”
她的話突然中斷了。過了很久,她才一邊抽泣一邊開口說道:
“……那個蠢貨,真是笨得無可救藥……甚至連在被我殺掉前的一瞬間,居然還在感謝我……那個……蠢貨!”
在說到最後一個單詞的時候,少女的聲音已經變得畸形的沙啞。而格雷,則因為她之前的某個單詞而震驚到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被……殺掉……”
格雷腦袋裡一片空白,絕望在剎那間侵佔了思維的每一個角落。
“嗯,已經殺掉了。我用我的手……親手切開了她的胸膛,取出了那塊……”
“不用說了!”
這一次,兩人的立場居然調換了過來,隨後便是極度的寂靜,只剩下呼吸聲在這片不大的地方迴響著;偶爾的,還有幾聲少女的抽泣。
“很恨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