玳國公曾經暗地裡向他建議要斬草除根,邵英覺著先皇遺骨未寒,自己不好違背遺命,立時向兄弟下手,又擔心言官們為此哭諫,到底拒絕了。果真是養虎為患,當年一杯毒酒就能解決的問題,如今卻成了心腹之患。
沈慄出了風頭,何宿是最不高興的。何、沈二家的仇大了,何宿自然不會喜歡沈家的小輩出頭。先時沈慄未出仕,何閣老自矜身份,不屑於理他。沈慄進了翰林院,何宿也沒把他當回事。直到今日親眼看見沈慄是如何“力挽狂瀾”的,何閣老才覺著,需要壓一壓沈慄。
“沈編修果然是年輕有為,”何宿笑呵呵道:“老夫記得你進入翰林院才大半年吧?唔,較之許多老經歷也不差分毫。”
聽何宿一提自己的名字,沈慄就知道準沒好事。果然,何宿的話音方落,沈慄就瞄到那兩個翰林的眼睛要冒火。老經歷?何宿口中的老經歷指的不就是他們嗎?
沈慄方欲開口,不防金閣老竟也插了一句:“何止不差分毫?依老夫之見,倒是有很多人及不上他,所謂錐處囊中,其末立見,來年升遷,少不得有此子一個。”
這個更厲害,不但兩個翰林的眼發紅,戶部那幾個品級較低的官吏也掩飾不住嫉妒之色了。
這小子真是好運,竟得了兩位閣老青眼!聽見沒?作為今年新科的進士,都不用熬資歷了,有兩位閣老舉薦,立時就要青雲直上。
怎麼回事,禮賢侯府與金家向來井水不犯河水,自己與金閣老也沒有接觸過,他怎麼也開口了?
沈慄稍稍皺眉,暗暗思量,再次要開口,又教人截斷了。
這回竟是皇帝:“兩位愛卿說得是,沈慄已為東宮伴讀多年,屢立功勳,原覺他年紀小,又沒有出仕,才一直不曾封賞。夫有功不賞,為善失其望。既然他如今已經為官,在翰林院歷練了大半年,今日又建功,總不能教他一直積攢下去,倒顯著朕賞罰不公了。唔,今年就要封筆,不好立時升遷,明年吧,驪珠——”
任誰都聽出皇帝的意思,驪珠笑應:“奴才在。”
“過了年記得提醒朕這件事。”邵英道。
“是。”驪珠大聲道:“奴才一準兒忘不了。”
沈慄忙起身叩謝:“微臣謝皇上隆恩!小臣才薄智淺,無能為役,蒙皇上不棄,選為東宮伴讀;太子殿下繆愛,不以臣人微言輕,屢加信重。皇恩浩蕩,小臣無以為報!”
邵英笑道:“你既記著恩賞,日後勤勉為官,多為朝廷盡力就是。起來吧。”
沈慄恭敬道:“是,微臣謹記。謝皇上!”
何閣老、金閣老:“……”
原打算給沈慄添些亂,怎麼反倒教他升官了?
太子微微低頭,掩飾眼中喜色。沈慄是太子伴讀,在朝廷中爬的越高,對太子越有利。
封棋與錢博彥等人則笑呵呵道聲恭喜,沈慄和他們不是一代人,威脅不到他們的地位,沒什麼可嫉妒的。尤其是錢博彥,沈慄在東宮時也聽過他的教導,這個後生有出息,錢博彥心中有那麼點兒名師出高徒的自得。李意更是歡喜,他原還擔心會拖累沈慄仕途,如今不需憂心了。
倒是先前嫉恨沈慄的那幾個官吏,親眼目睹了皇帝是如何看重沈慄的,心中的不平之意反倒不見。
覺著彼此差不多,努努力,說不定能把對方蹬下去,才會有心思嫉妒。如今看來沈慄與他們本就不是一個牌面上的人,天大地大皇帝最大,有皇帝撐腰,就憑他們這些小人物,嫉妒誰去?倒是趕緊上前巴結才是正理。
被眾人恭喜,沈慄倒沒什麼驕狂之色,只謙恭道:“其實在下倒覺著,今日這場辯駁中是閣老們的言詞更精闢。尤其何大人與金大人更是口若懸河,滔滔不絕。唯嘆兩位大人惑於先帝遺命,苦辯湘王的稅權與軍權。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