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李四羊有話要說,野狼把一雙狼眼放在了李四羊那張有著一雙死羊眼的臉上。
李四羊以為大哥抬舉自己,受寵若驚,忙不迭的說道:“這件事情是俺聽俺三叔的四嬸子的五姑婆的六妗子說得。”
趙大牛將臉一沉,數落道:“繞了這麼多道彎,話還能聽麼?沒聽說過一句話叫‘話不過三’,嗎,一句話經過三個人的嘴,就沒法再聽了。”
“能聽!”李四羊語氣肯定道:“俺三叔的四嬸子的五姑婆的六妗子就住俺家對面,她見天往俺家串門子,她是個實在人,說話不摻水分,所以俺說她的話準能聽。”
“既然能聽,那就趕緊著跟咱大哥唸叨唸叨,叫咱大哥也聽聽到底是啥件啥邪乎事兒。”趙大牛嘻嘻哈哈裝起了老好人,不再是剛才那副黑麵孔。
“大哥,是這麼回事兒,俺也是聽俺三叔的四嬸子的五姑婆的六妗子說得,到底準不準,俺也沒底,您聽了可別怨俺。”
“說吧。”
“嗯!”李四羊用力一點腦袋。“那時候俺還小,有天后晌,俺三叔的四嬸子的五姑婆的六妗子上俺家串門子,坐在俺家炕頭上跟俺娘拉呱,俺當時正好在炕上玩,於是乎就聽了個滿耳。俺聽六妗子跟俺娘說,西山老君溝裡那幾十號響馬一夜之間全都讓人給宰了,連大當家帶小崽兒一個也不剩,全都被人摘了腦袋,據說還有幾個讓人掏了心。”
“俺的娘哎,連心也給掏走了呀?!會不會是山裡的野物給掏走的?”周小狗瞪著一雙大眼珠子,又是驚訝又是好奇地插嘴問。
“不是。”李四羊肯定道:“俺聽六妗子說了,官府派人過去檢視過,少了心的那幾個不是讓野物把心給掏走的,是讓人用刀子豁開胸脯子,伸手把心給扯下來拿走了。”
錢二豬吃驚道:“俺的老天爺哎,啥人這麼狠,連人心都摘,這可比水滸裡頭清風山那個矮腳虎王英還狠。王英拿人心下酒,宰了老君溝響馬的那位爺不會也是拿人心下酒吧?”
“不!”野狼十分肯定的說:“拿走人心不是為了下酒,而是用來祭拜亡人。”
“呀!”趙大牛忙問:“為啥非要拿人心祭拜亡人,莫不是邪教中人?老年間,俺這地方興過一陣子白蓮教,據說有些信了教的就幹過拿人心祭祀亡人的勾當。”
野狼沒理趙大牛的茬,而是問李四羊:“老君溝那夥子響馬是不是沒少了禍害周邊鎮縣?”
“可不是咋地。”李四羊義憤填膺道:“老君溝的大當家名叫尚宏圖,匪號鬼見愁,是個殺人不眨眼的大魔頭!俺聽莊上的老人說,尚宏圖年輕那會子闖過關東、當過鬍子,在關外‘砸’了幾個‘窯’,手上起碼沾有十幾條人命,官府通緝得緊,他在關外站不住腳,於是帶著大筆不義之財回到山東老家,買槍打刀,湊了幾十號人,幹起了響馬的營生,從此壞事做絕,可是把莊鄉們給害慘了。百里之內,數他最兇,連官府都拿他沒法子,也只能任著他胡作非為,老人們說這個尚宏圖有個很怪的癖好,隔三差五就得吃鮮肉,不吃就渾身難受,一難受了就要拿手下的崽子們開刀,害得他手下那些崽子們到處給他踅摸鮮肉,就為讓他吃美了之後不會發狂宰人。”
“嘁。”趙大牛不屑道:“吃鮮肉算啥癖好,有鮮肉給你吃,你不愛吃呀?反正有鮮肉給俺吃,給多少俺吃多少,把俺撐死了俺也高興。”
“你不懂。”李四羊撇嘴說:“人家尚宏圖吃得鮮肉跟你說得鮮肉不一樣。”
“呸!”趙大牛啐道:“鮮肉有啥不一樣?還不是從活豬活羊身上切下來的肉,難不成他從活人身上切肉吃?”
“你算是說對了,尚宏圖還真得就是從活人身上切肉吃,並且只吃小閨女小妮子兒,什麼小小子兒,小媳婦兒,老孃兒們,白給他吃他都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