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家,無米之炊,無以維持生計,偷兒不進,並非吉祥,實乃晦氣繞樑家道敗落。天任呀,回家好好琢磨琢磨去,我不逼你,你想通了,再來找我。”
於天任想起這些話,覺著自己是應該開竅了,老跟自己較勁有用嗎,人就這麼短短一輩子,幹什麼不是活著,苦哈哈的賣炸糕,賣一輩子也賣不出個出人頭地來,到死也是個死賣炸糕的。人不能這麼窩囊,人得要強,人得上進,要上進就得狠下一條心,不然甭指望著能上進!
他想通了,開竅了,膽子大起來了,騰地站起身,對著河面大喊:“老子要上進,老子要發財,老子要做人上人……”
“瞎你媽叫喚嘛呢!魚都叫你嚇跑了。哪來的瘋子,滾蛋!”
於天任撒腿就跑,害怕跑慢了讓人一腳踹水裡去。
一口氣跑出老遠,停下來呼哧呼哧喘大氣。
“咣!”
後腰讓人踹了一腳。
於天任叫聲苦,心說不就是在河邊嚷了兩嗓子嗎,至於追到這兒來打我嗎?
回身一瞧,不是河邊釣魚的窮鬼,是個穿洋裝的狗少。
狗少者,少爺中的‘狗食’也。
狗食,津門罵人之俗語也,泛指那些耍混蛋不學好者。
狗少分明喝多了酒,一張嘴差點兒沒把於天任給燻吐了。
“瞎呀!沒看見我解小手嗎!”
於天任哪敢得罪狗少,趕緊作揖賠不是:“對不住您,我眼濁,沒看見您在這兒方便呢。”
“說句對不住就行了,要這麼簡單,我一刀捅死了你,我再跟你說句對不住,那我就不用蹲大獄了唄……”
狗少一手掐著自個兒的家當,一手扶著牆,不依不饒,滿嘴噴臭氣。
於天任一笑,“這不是誤會麼,我嚇您一跳,您也踹了我一腳,咱兩清了。”
“不行!”狗少耍無賴,“我得讓你小子長點兒記性!”
“譁——”一道冒著熱氣的水線射在了於天任的褲腿和鞋面上。
“你這人怎麼!”於天任把話嚥了回去,朝著狗少笑一笑,“您說得對,我是應該長點兒記性。”
“行。還挺懂事,我饒了你。”狗少拿巴掌在於天任的臉上拍了拍,轉過身踉踉蹌蹌邁著醉步上了大道。
於天任覺著臉上騷呼呼的,一股子尿臭味兒,這才意識到狗少拍打自己的那隻手上沾了尿。
“媽的!”於天任用袖子在臉上使勁擦了一下,“今兒可不怨我,要怨就怨你小子今兒出門忘了看黃曆,遇見了爺爺我,該著你破財!”
說罷,朝地上啐口唾沫,邁開步子朝著狗少的身影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