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
“她可是欠了賣身契的,有文書、有手戳,跑了被逮住那可是要吃官司的。再說了,打小就賣給了班子,連老家是哪兒都記不住,一個十幾歲的姑娘獨自走路,後果可想而知,這可不是什麼太平年月,就算是太平年月,也不缺那種專門綁大姑娘的缺德東西。再者說,這是劉爺的買賣,嚇死她,她也不敢惹劉爺,真要把劉爺惹毛了,燒一鍋開水把她扔進去褪了她滿身的毛!”
“劉爺?哪個劉爺?”
“呦喂。您連哪個劉爺都不知道呀?看來您不常來。”
“沒錯,我是頭一回進來。可天底下姓劉的那麼多,我哪知道是劉二還是劉三呀。我要問你,你認不認識姓張的,你是不是也得問問是哪個姓張的,對吧?”
“對對對,怨我怨我。”剃頭師傅趕緊賠笑,“實對您說了吧,這是劉德山劉大當家的買賣。”
“劉德山?”於天任忙問:“德記鍋伙的瓢把子,元寶慶、芶雄的拜把子大哥劉德山?”
“呦喂,您小聲著點兒,讓人聽見了可不好。”
“媽的,原來是他的買賣!早知道是他王八蛋的買賣,我還不進來了。”
“嘿呦喂,我的爺,您老小聲著點兒,劉爺可不是好得罪的。我趕緊給您捯飭利索了,您早巴巴的走人,回頭您挑個別的池子,少來這裡,別給自個兒身上找不痛快。”
剃頭師傅本來是一番好話,然而於天任卻聽著彆扭,不帶好氣的回懟:“他開的是買賣,既然是買賣,是人就能進來,我怎麼就不能來呢?”
“爺,您老消消火,是我不好,說話不周到。可我也是為了您好,我不是怕您……”
“甭替我操心,我也用不著。今兒我來了,我還就不著急走了,不是說有個小雛雞兒嗎。給我找個單間兒,茶水果盤伺候著,把她叫過來,我得試試她的手藝。”
“這位二爺,我可是勸過您了,您要不聽勸,可就當我嘛也沒說過。您是爺,我是伺候人的把式,您叫我幹嘛我就幹嘛,您不急著走,我好好伺候您老。”
“行。”於天任笑逐顏開,“夠懂事。去給我找個單間,再把那個小雛雞兒叫過來。爺有錢,一高興說不定今兒我就點了她的大蜡燭!”
“那您慢慢收拾著,我這就去替您安排。”
“去吧去吧,回頭爺賞你。”
“呦喂,那我先謝過您老了。”
剃頭師傅一轉身走開了,於天任慢慢悠悠站起來,很是囂張。
的確,他身上有錢,但也僅有十個大洋,還是趙金亭先借給他用的。但他還是要在人前充一把有錢大爺,他膩歪芶雄,故而也膩歪跟芶雄結義的劉德山,所以他得“搖”一把。津門俗語,這叫“玩兒造型”。
請上單間,一壺香茗,四品典型,脆梨、西瓜、檳榔、蘿蔔片,已經預備下了。
呦喂,居然還有煙盤、煙燈、煙槍、煙膏子。看來伺候的真夠周到的,可惜自己不好這一口,無福消受。
於天任裹著白毛毯,往小床上一躺,眯縫著眼皮,懶洋洋的問伺候自己的小夥計兒,捏腳的怎麼還不來?
小夥計兒趕緊賠罪,說馬上去叫。
於天任閉上眼皮養精蓄銳,結果立馬就睡著了。
迷迷糊糊中,感覺有人進來了,卻沒有理會。
“爺,是您叫我呀?”
嗓音兒挺細也挺甜,似乎歲數不大。
“爺,您聽得見我說話嗎?爺……”
於天任對於打擾到自己睡覺很是煩氣,隨口罵了一句:“傻東西,不怪老鴇子不待見你,連他媽一點眼力勁兒都沒有!”
罵出口之後,於天任有點後悔,人家已經夠可憐,自己的命運也不咋地,說白了都是可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