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周與許博淵對視了一眼,問:&ldo;碧落姑娘呢?&rdo;
阿朱冷漠而陰鷙,&ldo;死了。&rdo;
雖然已經猜到結果,但應周還是愣了愣,因為阿朱的語氣實在太過冰冷。
入凡已有半年,他接觸了很多人,也接觸了一些妖。他以為自己看了許多,已經漸漸開始理解,卻突然發現,其實他還是什麼都不懂。
他遇到了李郎二毛這樣的騙子,也遇到了許婧鸞這樣真心待他的朋友;遇到了孟拓這樣會傷害他人,卻對家執念深重的人,也遇到了皇帝這樣看似和善,實則對血緣近親防備打壓的人。
他也見了形形□□的妖怪,無論是妖還是人,都有太多複雜矛盾,令他無法看懂。
就像阿朱,提到碧落時他眼中一閃而過的痛苦並非虛偽,然他明知強行生下這個孩子的結果,還是沒有阻止碧落,甚至是,他明明知道結果,還是執意如此為之,令碧落送了性命。
又或者更近一些,他也看不懂許博淵。看不懂許博淵對他時而冷漠時而關心,也看不懂他時而無所顧忌,時而退步不前。
他看不懂,無法理解他們的想法,亦無法明白他們作出選擇的理由。
應周越過阿朱,望向他背後京城那飄搖的金光,再次嘆了一口氣。
許博淵不願做皇帝,那就不做。
他從不覺得誰就一定要為天下蒼生負起責任,許博淵也不該承受這樣大義凜然的擔子。只是這樣一來,如今這最後的一點屏障就一定要守住,至少在下一位龍子誕生前,他要為他守住。
化古扇揮開的剎那,阿朱反應飛快,他張開雙臂騰空而起,自他背後伸展出四條比嬰兒身上更粗壯的黑足,以不可目測的速度伸長,向著應周所在橫削了過來!
&ldo;小白!&rdo;應周低喝一聲。
白虎與應周心意相通,這一聲還未落下,他已電光火石,身影幾乎化為一道白色閃電,朝著許博淵腰腹狠狠撞去,將許博淵按在了地上。
與此同時金石相擊的巨大聲響接踵而至,許博淵推開白虎自地上坐起,就見應周平舉著化古扇,扇緣冷光犀利,上面隱約附著一層銀色的流動光芒,扇面嗡嗡作響。
雪花,或者說風,都被他吸引,在應周身旁繞城了一個圈,緩緩旋轉。
阿朱四足中的其中一條,斷在應周面前,噴灑一地墨綠色的濃稠液體,堪比刀鋒犀利的足尖還在痙攣。
那一瞬間,許博淵有些恍惚。
應周身上褪去了往日溫和,被一種無形的氣勢所包裹著,他的目光平靜悠遠,彷彿眼前一切再尋常不過。那是他僅僅見過一次的,在應周檢視孟拓屍身時所表露過的,居高臨下的,屬於上位者的姿態。
不需要任何光影,他只是這樣站著,就是這天地間不可戰勝的神祗。
&ldo;阿朱,&rdo;化古扇上再次湧起銀光,應周問,&ldo;給我下咒的人是你?&rdo;
阿朱還未開口,應周又搖了搖頭,&ldo;不是你,你的道行不夠。是誰,繁燁?魑魅魍魎,還是鬼王?&rdo;
‐‐應該也不會是繁燁,蛟龍雖是蛇類所化,卻已經接近於龍,擅用雷電術法,卻不會精於迷魂與詛咒這類劍走偏鋒的術法。
況且他與繁燁交手時,繁燁曾提到過一個&ldo;他&rdo;,應當就是那個指使竹瀾引他去為許婧鸞破咒,趁機將詛咒種入他魂魄中的人。
阿朱沉默不語。
他收回受傷的那條腿,一手握住剩下的半截,忽然發力,竟將那腿生生從根部扯了出來,表情從頭到尾,連眉心都沒有動一下。
粘膩的聲音自阿朱身體中咕嚕嚕響起,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