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身旁瑟瑟發抖的群臣,慢條斯理的躬身行禮,朗聲說道:“許州參軍燕融欽妖言惑眾,進言誣陷皇后、公主駙馬及微臣,實屬大逆不道。陛下寬厚仁慈,不予治罪,但這等肖小之徒怎會感念陛下恩德,必會廣佈謠言,前有敬暉等張榜天津橋以誣皇后,今日豈能放虎歸山!微臣先斬後奏,實乃為保皇家威儀,請陛下贖罪。”
中宗沉默不語,冷冷的瞪著一臉倨傲的宗楚客。韋后敲著不語的中宗,佯裝羞憤上前道:“宗卿殿前處死燕融欽,以儆效尤,也是保全臣妾的名節,忠心至此,請皇上恕他無罪!”
中宗冷笑數聲,回頭意味深長的瞟了韋后一眼,轉而怒瞪宗楚客,連說三個“好”,隨即拂袖而去,宦官宮女立刻跟了上去。
韋后不在意的笑笑,看向階下的宗楚客,卻看到僵立如雕塑的敏孤然的望著漢白玉臺階發呆,得意的笑著搖搖頭,轉身進了殿門。隨侍的賀婁尚宮帶著宦官宮女匆匆步下臺階,將敏團團圍住,賀婁尚宮冷冷道:“皇后娘娘口諭,命御前佩劍慕容尚儀暫住宮中隨侍左右。”
敏瞭然的瞪著身材高大健碩的賀婁,也不做反抗,被宮女簇擁著往深宮走。她回首望去,階下的屍首已被飛騎軍移走,只是漢白玉的臺階上依舊血跡斑斑、觸目驚心。
雖說是伴駕,敏卻被拘禁在太液池旁的竹屋中,由賀婁尚宮指派了幾名魁梧的宮女在外看守,監視她的一舉一動。
夜已深沉,敏獨坐在書房中,呆呆望著牆上掛著的畫卷,連綿起伏的天山,透著無盡的相思與愛戀,筆筆深情、字字血淚。腦海中浮現出那張悲傷絕望的清麗容顏,她心痛至極。昨夜上官婉兒匆匆而去,她直到今晨才幽幽轉醒,才知上官婉兒早已入宮。她心急如焚,將爽怡和紫葉送走,飛鴿傳書於淼,安頓好府中的事務,不顧一切的直闖禁宮。宣政殿前觸目驚心的一幕打亂了她的腳步,韋后和宗楚客已經開始行動了,但中宗還是好好的,證明上官婉兒還沒有動手,她還來得及阻止。韋后隨後的動作讓她忽然轉變了想法,決意將計就計待在皇宮,她知道上官婉兒一定知道她已進宮,定會主動找她的。
太液池中的明月隨著波紋搖盪,時分時合。大明宮中寂靜無聲,只能聽到屋外輕微的腳步聲。
敏機警的轉過頭去,盯著房門一點點開啟,一襲長裙緩步走進屋內,月光披灑在肩頭,將她的臉頰隱在陰影中。敏只看了一眼,便若無其事的扭頭繼續看畫,完全不將來人放在眼裡。
隨著腳步的移近,燭火的光芒漸漸映照在她的臉上,竟是韋后貼身寵信的女官柴尚宮。她肅容瞪著敏,冷冷道:“尚儀請隨我來。”門口隱隱站著幾名宮女,氣勢逼人。
敏本以為是上官婉兒,看來韋后對她仍不放心,她知道院外不知有多少禁軍,她能抵擋幾個。默然起身,平靜的跟著柴尚宮走出竹屋,前後皆有宮女,她們手中的琉璃燈照亮了前路。巡邏的禁軍遠遠看到妖冶的琉璃燈便繞道而行,她們一行走得極其順暢。
她們一路往北,穿過太液池,竟是往玄武門的方向。敏一愣,隨即止步。她以為是韋后要見她,怎料到柴尚宮竟將她帶到宮門,難道是韋后要殺她?敏一個箭步衝上去,扼住柴尚宮的脖頸,拔下發簪抵著她的咽喉,低問:“你帶我來這兒做什麼?你最好老實點,否則我割斷你的喉嚨!”
柴尚宮異常鎮定的抬手指向不遠處緊閉的宮門,敏審慎的隨著她的手指望去,巨大的陰影下緩步走出兩人,那樣熟悉的身影早已鐫刻在她的心底,她怎會不識?她不解的瞪著柴尚宮,一向清高的女子此刻卻恭順服帖,低聲道:“昭容娘娘讓奴婢送尚儀至此,自會有人護送您安全出宮。娘娘說,出宮的機會僅此一次,錯失便再無機會,望尚儀珍惜。昭容娘娘還有一句話讓奴婢轉達,‘將心比心,此心若彼心。’請尚儀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