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實沒有放開妹妹的手不是嗎?
「我……在想什麼蠢事啊。」
我不禁對自己感到厭惡。就算每晚為海難事故的夢魘所苦,我也從沒看過這種隨心所欲的美夢。
在那片波濤洶湧的海里,我因為貪生怕死而放開了手。明明早已決定不再逃避,要一直揹負著這個罪過而活,事到如今卻還做了這種夢……是因為發生太多事情,讓我變軟弱了嗎?
「真沒出息……」
要是我能像那場夢一樣做出冷靜的判斷,或許就不會放開妹妹的手了也說不定,但現在才來後悔早已無濟於事。
不過,如果沒在那裡醒過來的話,接下來又會演變成什麼情況呢?
是否和現實一樣,我最終還是放開了手嗎?又或者兩人一起沉入海底?
還是說——
「…………算了,不想了。」
不知道是不是腦袋仍昏昏沉沉的關係,我總覺得好像還會看到夢境的後續,這種想法讓我不禁搖了搖頭。
思考『如果』這件事本身,就像背叛不是嗎?
「對不起,由衣。」
我對著右手輕聲道歉。
之前我曾幻聽似地數度聽見由衣的聲音。雖然我有點期待那個聲音能回答我,但房間裡只是一直保持寂靜而已。
對我而言,這股寂靜就像是由衣憤怒與哀傷的象徵,然而我也明白這只不過是我的一廂情願。
但想像卻一面倒向壞的方向,妄想無法遏止地越變越大。
由衣——你被甩出船後……到底在想些什麼呢?
我在心中低語。
那是我首度抱持的疑問,因為被罪惡感吞沒而從未觸及過的想像。
由於事故當時的記憶斷斷續續的,我自己也沒深思過。我一直以為由衣也在什麼都沒搞清楚的狀況下跟我分開。
所以我只是因為『放開了手』這個事實,飽受後悔與自責的意念苛責。
但經過剛才那場夢之後,我頭一次思考起由衣自身的感情。
那大概只足普通的夢吧。不過,就像那場夢一樣,如果由衣還有意識的話呢……?
這個假設十分可怕。
我的罪是事實,發生過的事情本身就是我的罪過,而我也下定決心要揹負它了。
可是如果再加上怨恨與悲傷這些『情感』的話,罪惡感就會變得沉重到幾乎讓我崩潰。
「……由衣,你看到……這隻手變得空空如也的那一瞬間嗎?」
儘管明白不會得到回應,我還是忍不住這麼問。
「嗯……莉露……」
熟睡的愛莉莎好像很難受似地發出呻吟,我不禁抬起頭來。
莉露——那是我用魔術創造出來的黑色幼狼的名字……
腦海裡浮現出黑色毛球嬉戲的身影。雖然我無法判別那是作夢還是幻聽,但我最後聽到由衣的聲音是在和莉露一起睡的時候。當時的記憶很模糊,所以我不記得自己說過些什麼,不過我確實感覺到由衣的存在。
「莉露,你……跑哪兒去了呢……?」
愛莉莎再度咕噥地說著夢話。對於她的問題,我沒有答案。
昨天莉露從房內消失後,我鞭策著悲痛的自己到處尋找它,但最後還是沒有發現,就這樣精疲力竭地睡著了。
莉露是被誰帶走了嗎?還是自己跑掉了呢?……莉露是命名為《銀鎖黑狼》的魔術,既然不知道這樣的它有什麼能力,自然就無從判斷。只不過我不願想像它是消失了。
「今天放學後要去探望友月,還得繼續搜尋啊……」
一想到目前懷抱的幾個現實問題,方才看到那幅情景的真實感才逐漸淡去。
「莉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