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妹二人不敢多問,一左一右地將姚氏扶住了往外走。惠安郡主從一側小路上追上來道:“母親脫不開身,特意使我替她來送夫人,又有話要傳。事已至此,該當如何,還請夫人同許大學士三思。”
姚氏仰著頭淡淡地道:“有勞公主殿下掛心!該當如何,妾身有數!”言罷仰頭離去。
許府大門前一切如舊。兩扇久經風雨的朱漆大門仍然陳舊黯然,門房照舊的安靜老實,僕人們也還照舊的各司職守。沉默而不多語。但自二門後,整個氣氛便再不復平靜,往常裡時不時提著燈籠走動的丫頭僕婦們不見影蹤,四下裡一片黯淡靜寂。許衡與許執立在花徑盡頭,神色平靜地迎接著姚氏、許杏哥和許櫻哥。
姚氏看到丈夫和兒子,眼淚忍不住再次流了出來,張口欲言。卻是泣不成聲:“都是我的錯……”
“我已聽大媳婦說了。”許衡嘆息一聲,拍拍姚氏的肩頭,又溫和地摸摸許櫻哥發頂,輕聲吩咐許杏哥:“陪你妹妹回房歇息去。”
許櫻哥仰頭看著他低聲道:“父親,我……”
許衡溫和地道:“你是否問心有愧?是否後悔?”
許櫻哥直視著他。堅定地搖頭:“不愧,不悔!”這世道上就是有那麼多的不公平,古今皆同,她可以務實地承認並接受這種不公平,但在精心細算之餘,做人還該保留幾分血性才是,不然與螻蟻何異?
許衡便笑:“既如此,還有什麼好說的?我許家的女兒就該是這個樣子的。”
許執也給了許櫻哥一個安撫的笑:“二妹妹沒丟家裡人的臉。”
許櫻哥立在路口目送許衡夫婦並許執離開,對身旁的許杏哥微笑:“走罷。我請姐姐吃好吃的。想必姐姐今日也沒吃好?”
許杏哥狠狠一戳她的額頭:“你個吃貨,就光想著吃。”言罷也笑了起來。
“你是說,康王妃向你提親了?”燭光搖曳下,許衡緊皺雙眉,探詢地看向姚氏。
姚氏怒道:“她並不是誠心誠意的,更像是為了表示康王府其實很講道理一般!話裡話外都嫌櫻哥脾氣不好。動不動就喊打喊殺,怕傷了她寶貝兒子。真是笑話,難道要我們家孩子被人欺負卻不許還手?”
許衡慢條斯理地道:“夫人的意思是要他們非得追著求娶櫻哥才好?”
姚氏沒好氣地道:“我哪有這個意思?我不過是氣憤他們欺人太甚。”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當今之世,命如草芥,做人不如做畜牲,能勉強留著臉面活下來就是一件了不起的事。”許衡捋了捋鬍子,平心靜氣地道:“再說,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她之前又發帖子又叫櫻哥去相看,定是起了心的,若非意外,他們來請旨強娶,你待要如何?想鬧都沒機會。你瞧,現在櫻哥不是還好生生地活在我們面前?這便是大善。今日永遠也猜不到明日會發生什麼樣的變化,不如順勢而為。”
姚氏想了一回,道:“那我得早點睡,明日還有硬仗要打。”
康王府。重重簾幕之中,一盞產自越州的精美珠燈散發著十分柔和的光芒,張儀正仰臥在睡榻之上,沉默地聽著身邊的康王妃說話:“你姑母還是決意要娶王家六娘進門,肖令尚且不知此事,但也未必將來不知,倘若他被人挑唆要尋你麻煩,你總要讓著他些才是……”
張儀正冷笑道:“憑什麼要我讓他?我又沒碰王六娘!我們清清白白的。說來還是他們自己門戶不嚴,讓小人鑽了空子,我差點就被害死,怎地倒成我欠他的了?”
康王妃見他太過暴躁,不悅地垂了眼一言不發。
張儀正見她不搭理自己,漸漸安靜下來。
康王妃又晾了他一陣子方道:“我們是一直沒承認,王家六娘也一口咬定沒見過什麼男子,倒反過來問你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