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她只得報了藥學科,因為聽說臨床醫學是要上解剖課的,成天同死人打交道,她可沒有那麼堅強的心臟!
s省醫學院門口掛上了熱情洋溢的橫幅,上面寫著各式各樣的標語:
“歡迎您——來自三大革命戰場的新戰友”
“人民送我上大學,我上大學為人民”
……
廣播裡則響著嘹亮的《gnb學員之歌》:
迎著燦爛的陽光,
肩負著黨和人民的希望,
我們gnb學員,
來自祖國四面八方,
……
青春似火,意志如鋼,
……
校園裡人來人往,都是前來報道的新生,還有很多幫忙的老生,以及一些老師,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開心的笑容,也將他們最體面的衣服穿在身上,只為了迎接這美好的一天。
來報道的學員年齡普遍都有些大了,就同馬杏花以前的同學一樣,鬍子拉碴的,滿面皺紋,看著都有三四十歲了。
沈嬌今天特意穿得比較素淡,白襯衫加藍褲子,一雙圓口藍布鞋,兩根羊角辮,連頭花都沒綁,只是美人即算是掛著麻布袋,豎在人群中也註定是要引人注目的!
更別提沈嬌身邊還有個冷麵閻羅韓齊修了!
那身綠得耀眼的軍裝,比任何美人都要惹眼!
兩人才一出現在校園,就吸引了眾多師生的目光,一時間倒是安靜了許多,只除了喇叭裡不停播放的歌聲。
韓齊修拎著行李,一手拉著沈嬌找到了藥學系的接待處,將入學通知拿出來晃了晃,立刻便有一名戴著眼睛的斯男生走了過來。
“我是藥學73屆老生蘇為民,歡迎新同學!”蘇為民的南方口音十分重。
他接過沈嬌的入取通知瞅了眼,驚喜道:“沈嬌同志,我是會稽人,我們算是半個老鄉了哦!”
沈嬌也用海市話笑道:“那以後還要請老鄉多多關照了!”
“共同學習進步!”蘇為民說話十分圓滑,有著會稽師爺的狡猾和精明。
沈嬌住的宿舍有些簡陋,公共浴室和公共衛生間,離房間有些遠,而且房間看著也有些老舊,破破爛爛的,沈嬌倒沒覺得咋樣,韓齊修卻受不了了。
這麼破的房子怎麼能給嬌嬌住嘛!
得想辦法整所房子才行,可不能讓自家媳婦受苦!
這是做老公的嚴重失職!
沈嬌來得比較早,宿舍才只一個女同學,二十來歲,齊耳短髮,矮胖身材,戴著厚厚的眼鏡,看見沈嬌他們,熱情地招呼起來。
“同志您好,我是徐衛紅,東平當地人,曾經在北大荒戰鬥了六年。”
看著伸到自己面前的長著厚繭的勞動人民的手,沈嬌心有點虛,她可是一天都沒有戰鬥過呢!
“您好,我叫沈嬌,海市人。”
沈嬌笑眯眯地伸出小嫩爪子,同徐衛紅蜻蜓點水地握了握手,暗自咋舌,這徐同志的手比韓齊修的手還要刺人呢!
徐衛紅感受到手心裡的綿軟,再看了眼忙著鋪床擦拭的韓齊修,以及沈嬌手腕上亮晶晶的女式手錶,她似是悟了!
這個新同學定是出自又紅又專的高幹家庭!
否則她沒經過下鄉勞動,怎麼可能進大學?
徐衛紅早就聽說這一屆不少gnb學員,有好些都是有門路的,直接就來上大學了,沒想到才開學她就遇上一個了!
徐衛紅的感覺有些複雜,她初中畢業就去了東北兵團,同男人一樣,用尖鎬鋤凍得比鐵還硬的泥地,扛比她身體還重的木頭,來例假時也二話不說下水插秧……
在那六年裡,她就從來沒將自己當成一個女人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