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珊早就摸清了相府的路況——哪兒有小路,哪兒是近路,哪兒是寬闊大道,她是清清楚楚,一點也不輸那些在相府生活了幾十年的家生子!
好吧,這也是林芷珊有意為之。早在她想出招惹文老夫人的法子之前,就悄悄地探明瞭相府的地圖,更是親手繪了一張壓在枕頭下,每日睡覺前必定會拿起細細觀看,細細研究哪條路才是最佳逃生之道。
因此,瞧著林芷珊竟然放棄了大道而竄向花叢深處時,鄭皓濤、鄭柏文和文澤宇三人眼眸深處均浮現一抹驚訝,雖轉瞬即逝,卻也說明林芷珊這個行為有多麼地令人覺得不可思議。
唯一不受影響的,也就是依然手執鞭子,毫不猶豫跟蹤而上的文老夫人了。
“林芷珊,你給我站住!”
“我才不!”
……
紛擾的聲音慢慢地遠去,鄭皓濤搖了搖手裡的羽扇,笑著調侃道:“澤宇,你這表妹究竟做了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竟然讓文老夫人這般惱怒?”
鄭柏文雖一聲不吭,那眼眸裡的期盼之色,卻將他心裡的想法出賣了個一乾二淨。
文澤宇揉了揉額頭,滿臉的無奈:“表妹說祖母每日裡都是坐在房裡喝茶聊天,談論一些八卦,長此以往,對她的身體很不好,所以要多多運動,多多活動。”不過,這句話文澤宇雖還不確認真偽,但一來因為林芷珊的出現,相府倒是多了幾分熱鬧,不再像往常那般冷清,而文老夫人也不再像往常那般寂寞。二來嘛,難不成讓他告訴鄭皓濤和鄭柏文兩人,這個時辰正是林芷珊上交繡件給文老夫人驗看的時間,想必文老夫人之所以這般惱怒,也是因為林芷珊的繡件實在是慘不忍睹。
這事關係著林芷珊的清譽,哪怕鄭皓濤和鄭柏文兩人和他關係再好,他也不會透露出絲毫。只是,一想到前幾天他無意中見到的林芷珊的繡件,文澤宇嘴角就抽搐了下,渾身一陣無力——有誰見過除了將任何東西,哪怕是一朵花都能繡成一隻園園的,辯不清是什麼東西的繡件,並且還信誓旦旦地說什麼誇張繡法!
噢,饒了他吧!那紛亂的繡線,他只看了一眼就覺得痛不欲生,要連續欣賞好幾幅美麗畫卷才能洗乾淨眼睛,更不用說每日裡都遭受著這般繡件塗毒的文老夫人,再兼之林芷珊那看似無辜實則暗含挑撥的話語,又怎會不將她氣得暴跳如雷,拿著鞭子追趕著林芷珊?!
不得不說,這樣的猜測是文澤宇這十多年來的第一次失誤,而且還是在林芷珊這個看似性子直爽利落大方的女子身上出現的失誤!以至於很久後,待到文澤宇知道林芷珊不僅有一手精湛的刺繡技藝,還精通琴棋書畫,那嘴巴大得都可以放進一個鵝蛋了,懊惱痛悔了許久。誰讓他那段時間都為了在外人面前隱瞞這些對林芷珊不好的訊息而煞費苦心不說,還在被人察覺到一二時不得不簽下許多不平等條約呢!
無它,只因鄭皓濤和鄭柏文倆人均不是好糊弄的,又如何聽不出文澤宇的話外之意,只是,想必連文澤宇自己都不知道,他在說這些話時,雖面帶無奈之神情,可眼眸深處卻蘊含著濃濃的寵溺。
那模樣,一看就是一個疼寵呵護妹妹的!
鄭皓濤轉了轉眼珠,臉上露出一抹不懷好意的笑容:“聽說你那表妹和表弟如今都住在相府裡?說起來,我們也有很久沒有見面了……”
文澤宇猛地瞪圓了眼:“收起你肚子裡的壞主意!我可告訴你了,珊兒是我的表妹,你欺負她,也就相當於是欺負我!”
“哦……”鄭皓濤那拖拽得長長的音調,以及臉上流露出來的“我懂的,我明白”的神色,只令文澤宇暗自磨牙,放在身側的雙手忽而緊握成拳,忽而又鬆開,臉色也陰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