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她寬大而舒適的外套下面,小腹確實能見到微微凸起的跡象,一瞬間段蘭芝的臉都青了,她用手裡的紙巾擦乾眼淚,踩著高跟鞋幾步就走到了段子矜面前,擰著眉,“你懷孕了?”
段子矜抬起頭直視她的眼睛,還沒開口,就被段子佩接過話來,“和你有關係嗎?”
“什麼叫和我有關係嗎?”段蘭芝冷笑,原本哭的發紅的眼睛,此刻卻露出了某種極端明銳而凌厲的情緒,“我們段家雖然比不上那些家財萬貫的名門大戶,可你爺爺好歹也曾經是鬱城有頭有臉的人物!你連婚都沒結,怎麼能做出這麼喪德敗行的事來!”
她這話的音調極高,走廊裡偶爾有路過的醫生護士統統往這邊看來。
“段蘭芝,你說話一定要這麼難聽?”段子佩冷聲喝住她。
段蘭芝氣得發抖,“好你個段青,有你這麼直呼長輩姓名的嗎?你眼裡還有沒有我這個姑姑!”
她吵得很兇,手術室門前揣著耳機聽音樂的年輕男子不悅地朝這邊看來。見狀忽然扯下耳機,起身走了過來,“媽,你小點聲行不行?非要這麼大嗓門嚷嚷?丟不丟人!”
他的個子不算高,比段子矜也沒高出多少,五官長得不醜,可是和段子佩、唐季遲二人一比,就顯得過於平凡了。
唐季遲認得他,是當初拖他幫忙找工作的那個……周皓?
“我丟人?”段蘭芝聽到自己兒子這麼說,面色更加難看,揚手指著段子矜的臉,“我能有她丟人?”
周皓橫了他們一眼,插著褲兜往外走去,“跟我沒關係,我先回去補個覺,沒事別煩我。”
“你這孩子!”
段蘭芝真是被氣得不輕,索性把所有的火氣都撒在了段子矜頭上,“你肚子裡這個孩子的父親是誰?”
先前無論段蘭芝說了什麼,段子矜的眸光始終是溫淡平和的,像不起波瀾的湖面。可是,在聽到她問起孩子的父親時,湖面卻微微結了層冰。
她垂了垂眸,從唐季遲的角度看過去,剛好能看到她未束的頭髮有一縷從耳廓後面散了下來,遮住她精緻而白淨的臉龐。
女人的眼神很清澈也很坦然,可是這一低頭的動作,莫名就帶了一絲冷冰冰的悽楚。
他知道,她是想起了孩子的父親,並且隨著她的一抿唇,他也看出來,悠悠不打算把孩子的父親是誰告訴段蘭芝。
段蘭芝怒視她,“段悠,我在問你話!孩子的父親是誰!你是聾了還是啞了?”
段子佩目光陡然一寒,女人卻彷彿知道他要有所動作似的,突然抬手攔了他一下,抬眉迎上段蘭芝那張氣得扭曲的臉,“周夫人,我叫你一聲姑姑只是看在你和我爸都姓段的份上,這些年來捫心自問,我沒給你們周家添過半點麻煩,你亦沒盡過一個長輩應盡的義務。今天如果爺爺出不了手術室,我和你們周家的關係就到此為止,不管我肚子裡的孩子是誰的,他都沒有認識你的機會。你又何必替我c心?”
“我沒盡到長輩的義務?”段蘭芝冷笑,“你這些年吃的喝的穿的用的,都是你爺爺的錢,那都是你爺爺要留給我的錢!你要是真想跟我斷絕關係,可以呀,把你欠我們段家的都還清楚!父債子還,你爹媽那份你也一併都還回來!”
唐季遲都快聽不下去了,他俊朗的眉峰疊起了千溝萬壑。
所謂“在鬱城有頭有臉”的段老爺子怎麼會生出這樣一個潑婦似的女兒?
可是她這話一說出來,段子矜卻突然沒了聲音。
段子佩忍無可忍道:“段蘭芝,你適可而止,別給臉不要臉!我爸媽欠你們什麼了?”
“欠我們什麼了?”段蘭芝佈滿魚尾紋的眼角微微上挑,涼薄的嘲弄忽然間毫髮畢現,她朝著段子佩護在身後的女人揚了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