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轉頭過來:“何事?”
“呃……”該怎麼說?看他從發號施令一下子陷入沉默而擔心?
她笑笑:“你考慮得好全面,有沒有人說過,你很適合當領導者?”
那氣度那氣場,明明沒有刻意去修飾,但說出來的每一句話都條履清晰,蘊含著一股力量感,讓人忍不住去信服,每一個細微的動作,都能將人的視線吸引過去。
在剛才那一刻,他簡直像是最強大的發光體,哪怕她站在他身後且隔了不短的距離,也不禁為他矚目。
“是麼?”未名淡淡低下頭,“那又如何呢?”
那又如何呢……
蒼蒼看著他推動輪椅慢慢地離開院子,忽然之間明白了他的意思。
武功再高又如何,智謀再深又如何,那些都彌補不了他與普通人的差距。因為他離不開輪椅,因為他的腿,站不起來。
如果不是因為這點,今夜的行動他完全可以自己去。他是很了得,甚至已經到達可以無視許多世俗權勢的地步,但他受到的拘束也是難以想象的。
很多事情。他只能躲在幕後出謀劃策,很多人,他天然持有一份距離。
蒼蒼能理解那種感覺。
前世她冷漠故我,絕大多數時間都無所謂悲喜,唯獨在每次釋出下命令,看著那些人在面前離去眨眼之間一個不剩時,那種孤寂無依感便會油然而生。
她明明才是牽頭的那一個,可總有種整件事情都與她無關的遊離感。後續的行動她插不上手融不進去,當底下人熱火朝天干勁十足,她分外寂寞。當所有人都在為勝利慶賀,她只有背轉過去自斟自酌。
她那樣是內心封閉自作自受,而未名呢?外在的優異常使人忽視他雙腿殘疾的事實。也忽視了他的感受,他心裡,是不是在意著的?
她默默地跟在他後頭,幾次想詢問他腿的情況,卻都無法開口。萬一觸到他的傷心事豈不是更殘忍?
猶猶豫豫地走了一段,未名忽然停住:“你有話說?”
“這個……我是想問,把人帶到這裡來合適嗎,殷據一定會查過來的。”吞吐半晌憋出了這麼一句話。
未名看看她的神色,蒼蒼心裡打鼓,他還能看出自己言不由衷?
所幸他沒有追問。搖頭道:“查過來也無所謂,他不敢硬搜,上告的話也師出無名。只要麻葉他們不被當場抓住,安全撤退,殷據就做不出文章來。”
蒼蒼想想也是這個道理。又問:“你剛才提到殷據那裡也許有用毒的高手,這話怎麼說?”
“這只是我的猜測。還記得永青的毒嗎?”
“嗯。”
“他所中的毒雖然不致命,但毒性詭秘纏綿。極其難解,不像任何一種現存毒藥。應該是新配製的。”未名緩緩道,“而且手法上很高明,我問過餘師叔,他說不像大央的人能做得到的,倒像是周國一些宗門裡的毒藥。”
蒼蒼一驚,這麼說來,當時墨松中的毒那些名醫也是給的這種解說。
莫非,殷據手上還真有這種人才?她扶住腦袋,隱約覺得自己忘記了一件什麼事……
“而且那十九人……”未名繼續說著,見蒼蒼心不在焉便住了口,“夜涼了,你快去休息吧。他們至少要半夜才回來,不必等。”
“哦。”蒼蒼呆呆掉頭,走了兩步忽然一橫心又走回來:“我其實想問的是,你坐輪椅是因為生病嗎?”
未名怔住,沒有意料中的惱怒,平靜反問:“為什麼問這個?”
為什麼?
蒼蒼咬咬唇,有些固執地道:“因為我覺得你這樣好的風華,坐輪椅實在太可惜了,就沒有辦法改變嗎?”
沒有辦法嗎……
未名的目光迷離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