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起睡不著,披了衣裳出來,站在小院子裡,雖然這裡不是老家,夜裡的山林也和老家的不同,範國起仍舊覺著自己就在老家的院子裡。
天上的繁星閃爍著,像一盤散亂在黑色絨布上的鑽石發出耀眼的光芒。
範國起攏了攏衣服,抬起頭,眼角溼潤著。他尋著一顆星,那是小時候大哥範國希指給他看的星,可年代已久,他甚至記不起那顆星星的名字。
範傑悄然起身,給方景和團團拉好被子,抱著薄毯子想出去,睡在床下的小白狼也站起身,叼著已經醒了的毛球跟著範傑出屋站在範國起的身邊。
範國起看了看範傑和兩隻狼,嘆了口氣:“飯飯,叔曾經做過一個夢。”
範傑讓叔坐好,小白狼團著身體讓毛球躺在自己懷裡仰頭看著星辰。
範國起這才說:“我做的夢,那是死不瞑目。真是死不瞑目啊!”
範傑拍了拍範國起的手背,笑著說:“叔,以前的事別提了。”
範國起搖搖頭:“我想說,我夢見以前的事。我夢見範勝利他跑來和我說你不能上大學,我和他吵了一架,甚至拿出了當年按了手印的字據,他才勉強讓你去考,等你考上大學的那年冬天,我就死了,沒能幫你什麼,我夢見自己變成了孤魂野鬼,眼睜睜看著他們一家子欺負你,我一點都沒法子,我恨啊,玉墜子被李秀珍拿走了,還逼著你要錢,我就恨自己沒出息啊。”
範傑嘆了口氣,“叔,都是夢麼。您別太在意了。”那不是夢境,是他親身經歷過的事,他知道的比範國起更清楚,如果他仍舊是以前的性子,這一輩子就只當白活了。
範國起老淚縱橫,長嘆了口氣才說:“等我醒過來,你就來了,還是那個小模樣,看著我心裡恨啊,不過等你日後做了那些事,我才明白,那夢就是在提醒我,不能老是擔心別人說什麼,人不是活在別人嘴皮上,自己覺得是好事,對別人不是好事,這人就該為自個好好活著。自己不爭氣,別怨老天不開眼。”
範傑哭笑不得,他叔這是怎麼了?
範國起心有不安的說:“這段日子,我一直沒和你說,我總夢見你爹,想起以前的事。我哥那人太好了,人善被人欺,遇上那一家子人,我哥真沒活路。我就在想啊,我哥要是有你這樣的膽量,只怕不會落成那樣的結局。”
方景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了過來,悄悄的走到院子裡,聽了範國起的話笑笑說:“叔,飯飯的爸爸也就是我爹,如今飯飯這麼有出息,他老人家一定會高興的。”
範國起擺擺手:“我要說的不是這個,什麼在天之靈可以安息,安息的了嗎?飯飯要是和我夢見的一樣,我大哥能安心才怪。我跟你們說啊——我夢見我大哥衝著我笑,一會兒又張嘴像個奶娃娃一樣‘哇哇’的大哭……”
範傑下意思的摸摸肚子,非常淡定的說:“封建迷信!叔,你明天把收集的那些書全捐了!”
他叔叔就那麼點小愛好,有時候去逛,淘了一堆破書還有些什麼道家的東西,範傑也沒管,反正範國起那節省的性子,旁人想騙也騙不了多少錢去,再說有時候方家老爺子和周家老爺子都跟著呢,那兩個眼力好著呢。
明天全拿去捐了,免得他叔叔總是胡思亂想的。
小白狼抬起頭砸吧砸吧嘴,又趴了下去,白火老祖宗會收拾範傑的。
方景也盯著範傑的肚子,喃喃自語:“懷上了?看來我能力很強。”連岳父都能弄出來,他明天就帶範傑去找劉醫生檢查。
範傑:“滾!”
都給他滾!他要是生出他爸爸的轉世來,這叫什麼輩分啊。 他們都是混蛋!來了個白火就夠伺候的,要是真那個啥,想想頭皮就發麻,他天生膽子小,不要嚇唬他。
小白狼快意地仰起頭衝著漫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