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起他的車，還他傳說中剛買的房子，&ldo;俞老師收入應該不低吧。&rdo;
&ldo;內科能有什麼花頭，他要一直做外科還能好點，&rdo;凱哥從抽屜裡翻出幾個小孩子吃的果凍扔給我，&ldo;他轉行以後行情也不好了，收入一下子就下來了。&rdo;
果凍從我手裡掉到地上，摔成個爆噁心的形狀，&ldo;他以前是做外科的?&rdo;
&ldo;你不知道啊?他考研也是考的外科。&rdo;凱哥手忙腳亂地幫我找紙巾，但亂成一片的辦公桌上要找什麼簡直不可能。
&ldo;那他為什麼不做外科了?&rdo;
&ldo;不知道，他畢業的時候是留校的，後來去廣州進修了半年又去的香港，一直做外科的。結果過了一年，我們師傅突然打電話過來，安排他到咱們大學。&rdo;凱哥奮力在雜物堆裡翻找紙巾，&ldo;我也不知道他怎麼非跑這麼個破地方來。&rdo;
我乾笑，&ldo;我們學校挺好的。&rdo;
&ldo;好個屁。哎，對了，你等會和他一起回去?&rdo;
&ldo;俞老師還沒走?&rdo;
&ldo;在教學樓呢，找老湯拿資料吧，好像。&rdo;凱哥終於和雜物堆奮戰成功，抽出了一盒被壓扁的紙巾遞給我，我卻騰地一聲站了起來，差不多是奪門而出。
&ldo;凱哥，我去看看丹姐!&rdo;
丹姐是我過去的輔導員，但路過她辦公室的時候，我刻意壓低了腳步，直奔實驗樓。一樓是動物實驗室，程晶晶的班級這會已經轉戰實驗樓，正奮力折磨著一隻狗，實驗老師恐怕是抽空吃飯去了，教室裡混亂一片，狗毛亂飛。
那個班裡有不少是我領進學生會的晚輩，見到我都挺激動，很不客氣地招呼我過去幫忙。這天要做的是腸管吻合，偏偏一群小孩左右劃拉也找不對切口，犬的腹部已經快成一灘肉泥。
我唉嘆一聲接過刀，在一堆爛肉裡左右尋找，剛有了一點頭緒，門口輕微的腳步聲就讓我警報全開。我抓著刀跑出去，果然是俞夏遠從門口經過，我叫了他一聲，音量有點偏大，全班的小鬼都向他看過來。
&ldo;俞老師，你還沒回去?&rdo;
&ldo;我過來拿資料。你在幹嘛?&rdo;
&ldo;幫他們做實驗，&rdo;手術刀上的血在手上凝固了，黏得要死，我動了動手指，突然想起凱哥說的話，不自覺地就把手術刀遞了過去，&ldo;俞老師，你幫他們弄一下吧。&rdo;
小鬼們圍上來，一半期待一般起鬨，&ldo;是的哪，俞老師幫我們做吧。&rdo;
我伸出一半的手久久地懸在了那。
他低頭看著我手心裡的手術刀，很髒的一把刀，黏糊糊的狗毛和汙血，但他看著那把刀的眼神讓我心驚。他的表情讓我覺得，我在做一件很愚蠢的事，而且，十分殘忍。
他像是在看一個腐爛流膿的創口，而那個傷口正長他自己身上。我還沒來得及收手，他就衝著辦公室叫了一聲，&ldo;老湯，出來。&rdo;
教藥理的湯老師跑出來，手裡還抱著吃了一半的盒飯，俞夏遠指指混亂一片的實驗室，&ldo;你幫他們看看。&rdo;
湯老師一臉詫異，還沒等他辯解自己不會教外科總論，俞夏遠已經掉過頭，乾脆地走下樓去。我在原地傻愣了一會，到底還是把刀塞回程晶晶手裡，跟在他後面追了下去。
番外 好的愛情
太陽已經落下去，辦公室裡，面對面坐著的兩個醫生都沉默著，白衣在昏暗的光線裡色調灰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