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微明不甚介意地在阮棠綾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將被她咬過的另一半放進了自己的嘴裡。
“我說,”王如衍有些看不過去了,秦拂玉還在呢,季微明當眾秀恩愛完全是不給臺階下,“在公眾場合郎情妾意的,就該被燒死!小玉,你說是吧?”
坐在一旁自進門到現在還沒有說過一句話的秦拂玉煩悶地瞅了王如衍一眼:“哥哥,臺上的戲不錯,看戲吧。”
王如衍尷尬地笑了笑,學著季微明也舀了一碗遞給秦拂玉,秦拂玉根本沒接,只是認真地看著臺上。
這西懷秘事一齣戲,似乎頗有內涵……
剛才那老生還沒下臺,這會兒上來一個刀馬旦:“思前想後不得解,為何我爹爹淨身出了黑沙漠?”
“爹爹本應當是黑沙漠第一把手,我就是那黑沙漠的女頭頭。可堪那自幼從老家出走,跟著爹爹去了陌生的地頭。本應該琳琅髮髻當頭,卻假作窮兒衣衫襤褸。本應該提槍馬上叱吒傲首,卻低頭俯首做那路邊野獸。本應當花郎喜轎錦衣華稠,卻嫁作窮婦一生佝僂。此生唯有一願愁,將那始作俑者變成血骷髏!”
“斬窮夫,殺都督,單槍匹馬去京都。迎面來一個唇紅齒白俏小叔,身後跟四個護衛身材魁梧。心道這京都官兒們真夠蘇,長得嬌弱還裝江湖獨孤。我上前一步作揖問‘公子,留步’,他回眸一笑將我的心兒也顛覆。‘姑娘,何事可效勞?’‘妾身孤身一人不識路,且問那西懷郡王世子府在何處?’”
臺上那演季微明的小生對著刀馬旦微微一笑,提袖含羞:“找我,何故?”
阮棠綾看著那刀馬旦霎時臉色蒼白,這面相如此俊秀的小生竟是自己的仇人,掙扎之際從背後抽出一把刀,那小生便立刻發覺這女子要殺自己,於是臺上來來回回數十招,都是些眼花繚亂的招數。
“真傻。”阮棠綾心覺好笑。
季微明深表贊同:“我說王兄啊,雖說是戲,可也不見得如此誇張吧?”
“你不懂了吧?”王如衍解釋道,“那就跟寫文章一樣,不誇張不爛俗,怎麼惹人眼球?”
季微明忒不要臉地指著臺上的自己問阮棠綾道:“棠棠你說要是有人當街這麼勾搭我,你怎麼辦?”
阮棠綾瞥了他一眼,這戲也著實誇張,殺了前夫又在路上和人一見鍾情,想著是仇人之子要殺,下手卻處處留情,誰家姑娘這麼沒骨氣,她非得一刀捅死了對方不可。
她便慵整素手淡淡回答:“別人敢不敢我不知道,你敢?”
“自然是不敢的,我對你可是一心一意。”季微明掛著那副浪蕩公子的樣,看得阮棠綾真想揍他一頓。
臺上的戲唱的差不多了,季微明象徵性地給了好評,拉著王如衍問道:“我說王兄,這桃花班一晚上唱戲多少銀子?”
“你還缺銀子?”王如衍不屑地舉起一隻手,“不多,這麼點。”
“要不王兄你給搭個線,改日請去給我老丈人唱一曲?後面的不說,那前面的,我老丈人肯定喜歡!”
阮棠綾倒吸了一口氣,阮肅他必須喜歡啊,若真看見了,說不定盞盞茶功夫糊人一臉面粉,而後怒叱一句:“瞧你們這副慫樣!麵粉應該是這麼和的!”
王如衍面露難色:“這不行,雖說不貴,可這桃花班格調可高,挑地兒,還挑看客。”
言下之意,人只給官僚世族唱戲,普通小老百姓,沒門!
季微明扼腕嘆息:“那真是,太可惜了!”
“是是。”王如衍和聲道。
“多謝王兄今晚款待。”季微明拉著阮棠綾,“天晚了,咱們改日約著一起喝酒?”
“那是自然。”王如衍看著季微明沒有要帶著秦拂玉一起走的意思,便知道季東肯定等在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