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唱,聲色相聯,宛若從天籟之中洋洋灑下的精靈的歌聲。
當時許易安激動得不知如何是好,一個勁地說:“楊瀟楊瀟,你要是帶著你那相機就好了,拍出來肯定經典,說不定都可以去參加攝影展啦!”
楊瀟問:“那我現在回去拿?”
許易安卻又作罷:“算了吧……太陽落山很快的,等你回去再來,肯定都沒有了。”
楊瀟靜了片刻,回答道:“沒關係,我們的眼睛就是相機,已經把這幅景象照到我們的腦子裡了,這就夠了,對不對?”
此際再提舊事,楊瀟終於可以告訴她:“其實我當時想的是,如果帶著相機,我恐怕也只會拍你,也只拍得好你。因為那一刻我的眼裡只有你,你坐在我身邊,整個人都被染成粉色,臉上的笑容像做夢一樣,我……也像做夢一樣。好在我的眼睛真的是相機,把那幅情景照到了我的心裡,再也不會丟,也不會退色,現在想起來,我還是能夠清清楚楚地看見當時的情形。”
在湖邊,他們倆換了套服裝,許易安穿深藍色的制服短裙,楊瀟穿同色同款的長褲制服,儼然就是兩個大學生。他告訴她:“有好多次,我們吃完飯來這兒散步,你還記得嗎?”
許易安記得。大二剛開始她還跟顧駿橫彆扭著,以及大四顧駿橫依舊上自習、而她每天都去他宿舍上網忙申請的那兩段時間,她單獨和楊瀟待著的時候就比較多。都是在不那麼輕鬆的心境之下,而且彼時的她,早已沒有了大一時的活潑熱鬧,倒是有一種令人憐惜的淑女氣質。她望向湖邊乾淨蜿蜒的步道,隱隱看見當年的自己和楊瀟,並肩慢慢踱過,一直輕聲說著話,偶爾有跑步的人從他們身旁越過,留下一串緩緩靠近然後又漸行漸遠的腳步聲。四周靜謐悠然,時光彷彿也已懶懶地凝滯。
那些日子,都是秋天。他們總是一直走到夜氣實在冷了,此時再度想起,忽然意識到那情形之下,竟有一種當年並不自知的相依為命的感覺。
相依為命的感覺,正是要一點寒冷的溫度來成全的。
而當年那個一心沉浸在自己心情裡的女孩子,怎麼也想不到,她同時也在別人的心情裡、就在自己身邊人的心情裡。她只是靜靜地待在他身邊,就已是一個完整的故事,令他那麼輾轉反側求之不得的,只在幻夢裡才能實現的故事。
其實,能有回憶固然很好,但能夠擁有一起製造回憶的現在,比起擁有永遠不再的過去來,才是更為實實在在的幸福吧。誰都只是個凡人,因而只想要一份凡人的天荒地老,而天荒地老並不是過去和未來的拼接,乃是由每一個細水長流的當下連綴而成的。
作者有話要說:
☆、第二十九章
許易安當年住的女生宿舍樓已經拆掉翻新,而楊瀟住的男生宿舍樓因為當年才翻新過的緣故,此時雖也舊了不少,卻還沒有再拆,依舊保留著彼時的模樣。這幢樓下有一個網球場,場地中央靜靜地躺著一頂暗紅色的鴨舌帽,像是某個曾經的男孩在多年前留下的,使得這個空無一人的球場一下子就充滿了舊的黑白照片框住的那種青春氣息。
一定得是黑白的照片,並且要有泛黃的底色,襯出陳舊的感覺,那種秋去冬來的黃昏時分,暮色下收割結束的成熟麥田的顏色。那是一種無從追溯不可捉摸的青梅竹馬的想象,蜜的晦澀光澤,清澈而黏稠的往昔。
洋溢著這番情致的球場,剛好搭配許易安和楊瀟的運動服。
楊瀟告訴許易安:“畢業的時候我已經走了,你也被你爸爸媽媽接回家還沒回來,所以我們都沒經歷過那段瘋狂的日子。聽他們說,很多男生宿舍都把被子扔到樓下去,因為宿舍裡那樣扔還能完好無缺撿回來的也就是被子了。”
許易安聽得冷汗涔涔,不由自主用十分複雜的眼神看了他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