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一個頭發花白的粗布衫老人。
老人抬首就與楚璉打量的目光對上,他微微一怔,隨即和藹的笑了起來。
“老僕敢問您可是東家的小主子?”
問青問藍面面相覷,臉上都帶著疑惑。
問青上前一步,把老人扶到楚璉身邊,“老人家,這是府上的三奶奶,老太君已經將這座酒樓交給三奶奶打理了。”
老人眼裡瞬間迸射出亮光,一張滿是皺紋的臉皮更如風乾的橘子皮一般。
“歸林居終於是有救了啊有救了啊!”老人笑中帶淚,用衣袖揩了揩淚。
楚璉奇怪,“請問老人家是誰?”
老人忙鎮定下情緒,道:“還請三奶奶恕罪,是老僕考慮不周。老僕是這歸林居的賬房先生……”
老人也姓王,但是與王掌櫃一家卻不是一支,也是靖安伯府的家僕。
他二十年前便被派到歸林居當差做賬房先生,一輩子兢兢業業,本來這個年紀應該回靖安伯府養老了,可是歸林居生意一落千丈後就落到了王家手裡,老人不捨不甘,就也留了下來。
王賬房是老伯爺當初救下的傷兵,因為年紀大了,養好了傷也就沒娶妻,在靖安伯府更沒什麼親人,哪裡能與王家一家抗衡,便只能在歸林居里隱忍下來。
“三奶奶,您等等。”王賬房說完就拄著柺杖去了後院,不一會兒捧著一個木匣子回來。將木匣子捧到楚璉面前,“三奶奶,這是老僕私下裡記的賬冊,還請三奶奶過目。”
原來王掌櫃早就不用王賬房管著賬房,上交的賬冊也都是他自己偽造的,王賬房雖然沒辦法,只能自己私底下又記了一份,便就等著這一日交給主子。
楚璉沒想到這位老人能做到這個份兒上,心中雖然知道這些賬冊根本沒什麼用了,但還是鄭重接了過來,一份經過努力得到的果實不管是大是小,是甘甜還是酸澀,都應該得到應有的重視和尊敬。
“真是有勞賬房老先生了。”楚璉真心謝道。
王賬房笑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縫兒,“三奶奶說的哪裡的話,這是老奴的分內之事。”
接下來,由王賬房領著在歸林居里轉了一圈。
歸林居後院還有一個做粗活的四十多歲的婆子,平日裡也多虧她照顧王賬房,王賬房這才能在王家一家的剝削下平安活到現在。
楚璉站在歸林居後院,瞧著格局。雖然歸林居在外頭的門面不顯眼,遠比不上盛京城朱雀大街上的那些富麗堂皇的大酒樓,可它自有自己的一番特點。
歸林居的格局就如一個葫蘆一般,門頭小,進來地方卻大,而且後院有兩進,雖然沒有二層,不過卻能用這大後院來補救。
這左右兩邊都是民宅,聽王賬房說,西市搬走後,安樂坊的院子根本不值錢,旁邊還有一戶空著一直沒人住。
王賬房引著楚璉進了二進的院子,只聽王掌櫃道:“原本這處院子是留給客人當做廂房的,可自從生意一落千丈後,就被王家一家霸佔了去。”
楚璉走進院子,只見院子格局精巧,院中一角種了些許湘妃竹,旁邊一座小型的假山,假山邊放著石桌石凳。另外一邊有一小叢芭蕉,通往房屋的長廊上種滿了紫藤,最妙的是,芭蕉叢旁邊的屋舍居然還有一個小型的琴室,雖然早沒了琴架香爐,被堆放著雜物,可楚璉還是能想象出這歸林居十幾年前的模樣。
這個做了好些年賠本生意的歸林居完全出乎了楚璉的意料。
楚璉又與老帳房聊了小半時辰,這才帶著裝了滿滿一木匣子的賬冊上了馬車離開。
王賬房與那粗使婆子將人一直送到巷子口,滿頭花白的王賬房瞧著馬車匯入熱鬧的大街,終是鬆了口氣,可是一雙渾濁老眼卻並無多少希望。
他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