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皇碧鳥的住處,這時正是過午時分,明媚的日光灑向地面,將籠罩在淡淡金芒之中的建築裝點得越發宏麗,師映川進屋的時候,季平琰一家三口都在,皇皇碧鳥正與季平琰以及梵劫心說著什麼,一旁季剪水拿著玩具在逗著紀桃玩耍,幾人驀然見到悄無聲息進來的師映川,頓時面色各異,只見這個男人表情如常地掀簾進來,黑色長髮垂身,肌膚勝雪,但這些都不是關鍵,那赤眸中無盡的平淡而悠遠的神色,才是令人熟悉又陌生,季平琰臉上的肌肉頓時微微搐動了一下,表情已經轉換成極其複雜而古怪的樣子,最終他站起身來,然後就向著男子深深行了一禮:“……父親大人。”
與季平琰不同,由於過往那番經歷,梵劫心此刻卻是有些身心恍惚,自己這是多少年沒有見過這個人了?眼下看著這一幕,面對著這個人,忽然就有種說不出的失神,當初年少之際,縱然滿心不甘,但在現實的面前也終究不得不放手,將曾經的一切記憶都緩緩窖藏起來,任其被釀成一罈味道複雜的酒,而讓自己去開始一段新的人生軌跡,曾經夜深人靜之時,也有不甘與痛苦時時侵擾心頭,雖然多年過去,許多東西都不免漸轉淡然,然而又怎能說是已經真正不在意,或許正是因為那是最初也最真的傾慕,才令人這樣念念不忘,這種感覺,連已經同床共枕多年的季平琰都不能讓他生出,儘管知道不該,但此刻心緒一起,不知不覺仍有綿苦輕澀滋味繚繞心中,這種感覺,如此微妙又如此艱難,若是換作平日,很快就會冷卻,可如今卻是此人就在眼前,若非一點清明尚在心頭,只怕一聲舊日的‘映川哥哥’已是脫口而出,饒是如此,梵劫心也已是氣血微湧,久久不能平靜。
此時師映川亦是心情微微波動,他走到季平琰面前,將長子扶起,細細端詳,他平生有二子,尤其是這個長子,與他相貌最像,依稀就是當年的自己,此時見其風儀姿容氣度,又比當年多了幾分成熟老練,只嘆天意弄人,父子之間聚少離多,自己為了種種不能拋卻的東西,淡了親緣,現在父子終於相見,卻是在這種情況下,真真是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一時間師映川收斂心情,輕輕一拍季平琰的肩膀,道:“好,回來就好,你我父子一向骨肉分離,現在總算是團聚了。”一轉眼又將視線移到一旁的梵劫心身上,只微微一笑,並不言語,梵劫心亦是無言,只欠身一禮,既而就喚了紀桃過來,道:“……這是你的祖父,快問好。”
紀桃聽了父親吩咐,黑亮的眼睛又是好奇又是帶著小孩子式的羞澀去看著師映川,乖巧地道:“祖父……”師映川低頭望著這將粉雕玉琢的女童,想起那個桃花般的女子,心中微澀,俯下高大的身體,將女童抱起,道:“你叫香雪海是不是?這是本座給你取的乳名,你知道麼。”紀桃點點頭,聲音稚嫩地道:“爹爹說我的名字都是祖父取的。”縱然對眼前的男人沒有印象,可對方與父親相似的容貌令她並不覺得陌生,反而不知道為什麼,有隱隱的親近之感,師映川聞言,臉色柔和地道:“好孩子……以後在祖父這裡,必不會讓你受半點委屈。”
一時眾人分了主次坐下,師映川接過皇皇碧鳥遞來的茶,目光落在如今修為被封住的季平琰身上,道:“本座知道你心裡埋怨,不過此事都是為父與梵殿主一手所為,劫心也只是奉命行事,身不由已罷了,你二人做了多年夫妻,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