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生那山上又無端寂寥,從不住飛鳥走獸,盡日見遊雲輕風,誰來證明我在那裡度過漫漫長長六千年?
偶而卻也會路過一隻兩隻小獸,然,只是路過,而且那生命也是短,彈指間已是幾番輪迴。
誰會記得那山?歸不得山。
誰會知道那草?忘憂草。
我輕籲一口氣,抬頭微笑,堅定地說:”我找不到證據,但我很肯定,我,一定活了六千年。”
悟空看著我,不再說話,他的臉,隱隱灰色,有什麼東西從他眼中一閃而過。
閻王卻擰緊眉頭,道:”怎麼可能?難道真的是生死薄上所記有錯?”
他反背了雙手,慢慢踱步,沉思。
很久很久,他沉聲道:”小猴子,你怎麼看?”
悟空看了我一眼,懶懶的,很不情願的樣子。
他慢慢說:”我相信小白。”
我的心裡突地一熱,手不由自主抓緊衣襟。
誰知他又惡毒看我一眼,接著說:”惟有六千年的歲月,才培養得出這樣一個鐘天地傻氣,集日月殘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冠絕天下的小白來。”
”你,死猴子你……”我的臉馬上扭曲。
閻王卻不動聲色,淡淡道:”那麼,你們隨我來。”
從森羅殿往裡,黑而幽深的道。
左右無依,下是萬丈深淵,聽得哀號聲聲。細看時竟有猙獰人形,皮包骨頭,目露飢光,細細手爪勾住巖壁,奮力往上爬。
然而終是不頂用,那石頭並不牢靠,鬆鬆碎碎往下滾落。於是人形也隨之滾落,間或砸到下面正在攀緣的一隻兩隻,於是又是一聲淒厲長叫,寥人得很。
我極為好奇,腳步緩了一緩。
閻王的聲音在前面響起,”不用管他們,徑直走。”
回神,收拾起心中疑惑,往前趕上他們腳步。
走,不停走,又走至一處。
豁然天地開闊,滿地奇花異草,香氣撲鼻而來。
這香氣,如酒,燻得人醉。
這時閻王突然鬼祟一笑。
奇怪,他居然會有那般笑容!
閻王不走了,他就地坐下來,變戲法地拿出一壺酒,也不對我們說什麼,只是看著一處草叢,
一邊品酒一邊笑。
這時突然聽得那草叢悉悉索索大動……突然鑽出一人來。
我嚇了一大跳。
那人是個女子,一頭烏黑長髮披至腳底,象牙色肌膚,深紫色眼眸,鼻子小巧挺直,嘴唇柔軟若花瓣,潔白的身體上汗水涔涔。
她,她,她沒穿衣服!
那女子看著閻王,輕佻地笑道:”很久不見了啊,怎麼老得這般厲害。”
然後她又向草叢裡面喊了一聲:”修羅,你朋友閻王來了。”
”哦。”草叢中傳出一個沙啞聲音,似乎頗為不悅。
接著一個男人坐了起來,光著上身,面板極黑。
看見他的時候我嚇了一跳,他長得並不好看,偏偏他旁邊的那個女子妖嬈動人。
這時只見那喚做”修羅”的男子細眯了眼看過來,抱怨地說:”閻王你這小老兒,真不會挑時間。”
說完他站起,腿筆直修長,腰間挽塊布,向我們走過來。
那瞬間我失神,彷彿看見陽光下一匹黑豹。
閻王的聲音依舊不緊不慢,卻多了分悠閒。
”我有正事在身,你們繼續繼續,我們不過路過看會戲而已。”
”得了吧。”那人皮皮一笑,”就知道你愛裝正經
”說吧,這次又是什麼事件把你吹到這裡來了?”
閻王搖頭晃腦,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