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那套在肘上的護具恰是託她雙腿之處,畢竟是陌生男女,這麼一來也確實避免了尷尬。
其實生死攸關,她滿心只想先離開這個鬼地方,原也不介懷這個,又想他既自稱是神廟的修行者,行事應與出家人一般無異,莞爾之際稍直起背,儘量減少肢體上的接觸面。
天幕如墨,夜霧如煙。
他著一身寬袍,遠看時略覺單薄,此刻搭著他的肩,又覺得比想象中寬厚,也更高。只是這個視角仍然看不到他的臉,隔著單衣,溫度若有若無傳到掌心,柳扶微總算安下心——不是鬼,想起他對黑翅鷂說的話,她問:“你剛……懷疑我是山鬼?”
“抱歉,因為這兒通常不會有人,我……也許久沒見過人了,以為阿眼是錯將姑娘認成山鬼,望你勿怪。”
“不怪你,我也差些以為你是山鬼呢。”她看向高飛於側的黑翅鷂,“它叫阿眼,是眼睛的眼?”
他微感詫異,“姑娘如何猜到的?”
“這很難猜麼?它眼睛這麼好看,換做是我,也喚它阿眼。”才不,換作是她,肯定叫她阿金阿銀阿財阿寶什麼的。
這種套近乎的招數屢試不爽,他嗯了一聲:“阿眼生性頑劣,總愛亂出門,若非姑娘相救,只怕我也不知它去了哪兒……方才你說它被人拿鏈條栓著,不知是何人?”
“是個長安閨秀,名叫顧盼。怎麼,你莫不是要找她報仇?”
他搖了搖頭,居然沒再繼續這一茬,只問:“姑娘也是長安人?”
“嗯,是啊。”
“你既家住長安,為何會來此,又是如何進的天門?”
唔……他怎麼這麼關心她的來路?
方才也是,一上來就問她行了多久,彷彿是想透過她的話來判斷什麼似的。
該說實話麼?
哪怕現在,她對於自己是如何從天門那頭躥來依舊一無所知。神廟向天下有緣人敞開大門,是何緣法從無說法,可若不是這位僧袍青年的出現,只怕她今夜就要命喪黃泉,無論怎麼看,這也不該是神廟的待客之道吧?可她要不是有緣人,又是什麼呢?
她一時拿捏不準他想知道什麼,自不敢貿貿然回答,道:“是你家阿眼帶我進來的呀。我在天門時看到它化身成門上的雕塑,只多瞧了兩眼,不知怎麼的便走了進來。”
感受到他步履一頓,她問:“怎麼了?”
他瞪了阿眼一眼,語氣頗有點無可奈何,“沒。”
顯然有什麼。
柳扶微身子微微往前一傾:“聽你口音也是長安人?你怎麼會來神廟修行的呀?”
他緘默了一下,“……因緣際會。”
看來是不便多說。
儘管未見得這位僧袍男子的全貌,單看此人談吐行事溫煦從容,她難免想:他既是修行者,不知修到了何種程度,有沒有可能救得了自己一命?
“尋常人連神廟一隅都邁不進、窺不得,先生得以在此修行,定修得了一身本領啦。”
他嘆了聲“慚愧”,道:“我在此山住了不過兩年,平日裡除了澆花種樹、清掃樓階外,並未修得其他本事。”
柳扶微笑了笑,“那敢情好,我聽聞佛修最講究修戒、修定、修慧,欲修禪定,需得先掃除一身紅塵煙火氣,你師父若不是對你寄予厚望,又豈會如此苦心安排?”
他聽了這句,微微側首道:“姑娘所言極是。”
這種“見商說句恭喜發財,見官道聲青雲直上”的話她要願意說可以說一籮筐,但此時她關注點不在這兒,而是:“傳聞都說神廟可通天神、驅地鬼,想必你拜的師父也是位神通廣大的得道高僧吧?”
“師父若聽你這麼說,怕是要向佛祖多敲半宿木魚了。”他破天荒說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