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到此處,神色忽然變得十分莊重,回顧小鶯道:“小鶯!你辛苦些,到外面去看看我耽心也許孫無忌那廝會暗中追來。”
小鶯應聲而去,他才緩說道:“如今劫難來了,屠殺已經開始,我雖曾多方阻止,但可惜人單勢孤,收效極小,而且,那魔頭機警過人,如果被他疑竇,以後的可就更加難辦,所以,我才故佈疑陣了,半途折返。”
嶽霖雙眉微皺道:“您說的魔頭,可就是‘金錢幫’幫主?”
凌暉點點頭道:“所幸他對我極端信賴,是以一切計劃行動,多半由我主持,因此也更給了我困難。”
杜若君接道:“那您不是正可利用他對您的信任,暗中加以破壞嗎?”
凌暉嘆道:“如果把他看作是這麼簡單,事情也就好辦多了。但是相反的,他的武功高不說,才華尤其驚人,就以此次的事情而論,表面上由我率領幾位主手南來,但是,每到一處,竟都完全撲空……。
他微微一頓,接著又道:“今本來約定向‘少林’下手的,我先派出數名高手往少林踩探,他們還沒有回來,不料少林掌門人法空大師的首級已經送來酒樓,僅此一端,即不難想見他的為人行事了,是多麼飄忽不可捉摸了。”
嶽霖忽然心中一動,道:
“那人可是四十一歲,一身文士裝束,臉上蠟黃,毫無表情,好像連語音都是冷冰冰的?”
凌暉頷首道:“不錯!只是他的真實年紀,已是六十開外了,而且,你所見到的他,是戴著特製衣的人皮面具的。”
嶽霖又道:“法空大師的首級,就是他送到酒樓來的。”
凌暉望了道:“我猜到了,而且,我還知道如今他必已趕到茅山。”
嶽霖驚問道:“您是說茅山也將……。”
凌暉黯然接道:“不錯!此次出來,就是為了九大門派,除了華山已死,崆峒已降,其他的都給躲過此劫,……唉!”
杜若君忽然說道:“難道天下就不能有人能夠制服他麼?”
凌暉搖頭嘆道:“恐怕沒有,至少,我不知道有什麼人能夠制住他。”
一陣沉默後,他又繼續道:“我所以藉故折返,主要的是先告訴你,今後一切務須特別慎重,他已通令各部各堂,總之,必要捉得你始才甘心……我雖然是擔護法之一,如果一旦遭擒,我也未必能袒護你。”
嶽霖沉吟道:“既然如此,今日在酒樓,為什麼竟會放過我?”
凌暉想了一下,道:“也許他不認識你,總而言之,此魔不除,為害至極,但以我等功力,絕非其敵,所以有暫時隱忍,等待有利時機,那時,謀定而動,務必一舉將之殲滅,不然其後果實在不堪想象。”
屋內,頓時,陷入一片靜寂中,靜得可以聽到彼此的心跳聲。
許久,許久。
凌暉忽然起身說道:“千萬記著為了避免打草驚蛇,切忌輕舉妄動,我現在還須趕往茅山,以後我會隨時和你們聯絡,希望你們好自為之。”
話落,人已到了屋外,二人驚顧時,早已失去蹤影。
嶽霖和杜若君二人,雖是久別重逢,但這時卻是默然對坐,訴說的相思之苦,盡在不佔中。
半晌之後,二人這才各自將別後經過概述一遍,當杜若君說到母自焚家園,避禍遠走;自己攜同小鶯寶貝,流落江湖,為了便於訪仇尋母,同時也為了找尋嶽霖,遂又重以紅妞之名,高張豔幟,往來於各大城鎮……
她說到傷心之處,更是一字一淚,哀痛不已。
嶽霖見此情形,也是一陣闇然,不知究竟是悲是喜?
幾次,他話到唇邊,忽又打住,他不願欺騙,把巧孃的事告訴她,但他又不忍刺傷她,只是以無法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