滑膩的感覺殘留在掌心不去。他耳根發紅,冷聲說:“就這麼想趕大爺我走?沒良心!”他抓住她肩膀,把她往馬上一提:“送爺一程!”
直到了郊外,太陽都高高升起了。宋容跳下馬,和不情不願的阮森道了別,揮著手目送一行人漸漸遠去。直到他們變成黑點消失在地平線,她才坐回馬車。
今天的陽光十分明媚,又沒有風,宋容就沒有縮在車廂中。她將雙手攏在袖中,和車伕並排坐在車外,一邊曬太陽,一邊輕聲哼著歌。
急急的馬蹄聲從一個小村莊前飄過,□個麻衣男子伏在馬背上奔波不停,他們臉已被急速前進中的風颳得變紅,卻毫不自知,面色冷峻,縈繞著凌冽的肅殺之氣。
不多久,越醉庭緩步從小村莊中走了出來,玉面含笑,黑髮似綢,長袍寬袖,足似翩翩佳公子。而重坤跟在他身後,右手提著一大塊燻肉,左手拎著壇酒,是他們光明正大從農家裡剝削出來的。可憐那老實巴交的農夫,被嚇得縮在菜田裡一句話都不敢說。
他笑意盈盈地遠眺那隊騎士遠去所掀起的灰塵,對重坤說道:“你看他們緊張的樣子,想必東西到手了,我們不去搶一搶豈不是辜負他們這一番警戒?”
重坤提了提那塊燻肉,對越醉庭的話漠不關心。
“叫些人,我們來當一回山大王!”越醉庭目光炯炯地說。
青陽城的郊外,除了東面的農田外,多是樹林。所以儘管馬上快到青陽城,那隊麻衣騎士精神更加緊繃了。
“注意兩邊!提高警戒!華仨在前姜五斷後。”中間一人低聲喝道。
就在這時,前方從林中跳出十數人來,扛著大斧將路堵住。
“此山是我開——”重坤立在路中間,語調平板地喊道。
不過是些流落成匪的雜碎,幾招就能解決。麻衣騎士們速度不變,紛紛抽出了劍,直直衝上前……
……
半刻鐘後,雪花覆蓋的這條道,死屍和鮮血斷斷續續鋪了整整半條道。越醉庭踩著被熱血融化的雪地,慢悠悠地走到最後一人躺倒的地方。
他在死前,仍保持著緊緊握劍的手勢,他的臉,還朝著青陽城的方向。
重坤在他懷中摸索一番,掏出一個黑色的布包。揭開來,露出了一塊青色的玉璧。
越醉庭嗤笑一聲,道:“左落言煞費苦心尋到的這東西,卻是為我做了白工,不知他會不會氣哭。”
“教主,他不會哭的。”重坤闆闆地糾正。
越醉庭扔了那張被血浸透的黑布,將玉璧揣進了袖中。他問重坤:“這裡快到青陽了?”
重坤點頭後,他勾唇一笑:“容容不是就在青陽城裡麼,說起來,我倒有點想她了……”
這一天忙到天黑才從店裡出來,宋容肚子早就餓了,路邊一家小店傳出好香的麵湯味,勾得她都走不動道了,索性拐店裡要了碗熱騰騰的面。
吃飽了,心滿意足走出溫暖的小麵館,為了消食,她沒坐馬車,步行著向宋府走去。
這個年代蠟燭燈油都不便宜,夜幕一降臨,大家便早早回家吃飯然後歇息了,所以這時街道上極靜。偶爾有行人與她擦肩而過,要麼一臉疲容、要麼行色匆匆。她忙碌一天,又剛吃完飯,腦子便有些沉沉的,故而有人不躲不避地尾隨在她身後都沒有覺察到。
回到宋府,謹柔伺候她梳洗,鋪好被子,將困得睜不開眼的宋容按在了凳子上:“小姐先別睡,奴婢給您梳一下發。”
宋容頭髮本就柔順,謹柔舉止又十分輕柔,溫柔的動作讓宋容更想睡了,身子往後一晃就靠在了謹柔身上:“困死了,謹柔……”
謹柔哭笑不得,只好放下梳子扶住她的肩頭,無奈道:“好了好了,小姐到床上睡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