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對胡家兩次都是大恩,致庸給大人您叩頭謝恩……”胡致庸拉著長子胡喬逸“撲通”跪倒在地上,就要給林縛叩頭。
“你這是做什麼?”林縛攙住胡致庸的胳膊不讓他叩頭,“有什麼話坐下來說。”
胡致庸不肯起來,堅持跪在地上,哭訴道:“胡家只是微末小族,從喬中、喬冠被捋,就支離破碎,作坊經營也日益頹敗,勉強欠債維持。連日來都是大雨,知道一艘舊船在這個季節行於揚子江上會有風險,但就是貪圖暴雨季丹陽府的糖價要比往日貴兩成,才讓致誠跟喬誠運糖去丹陽。所幸遇到大人大義相援才倖免於難,又知喬中、喬冠平安無事,又是大喜。只是世道無常,致庸細思來,胡家在這世上就如同一艘行於驚風駭浪中的破船,有今日之喜,卻隨時都有可能陡然傾覆、破家滅門。胡家本沒有求大人差遣的資格,只是除了大人,胡家再找不到別的生路,致庸厚顏求大人庇護胡家,讓胡家世代都奉大人為主……”
胡致庸掙脫開林縛的攙扶,堅持額頭抵地給他行大禮。
胡家沒有什麼選擇餘地,胡致誠回去就將形勢給他兄長分析得很清楚了,只有十幾二十名僱工的胡家制糖作坊本身就瀕臨破產的邊緣,根本就沒有資格跟堂堂的寧海鎮水營統領爭鬥,訊息一旦走漏,蕭遠濤隨便派幾十個親信冒充流寇海盜就能將胡家滿門二十幾口人都滅了口。
胡家是那樣的無足輕重,即使想投靠權貴求庇護,也根本就沒有哪家有足夠分量能給胡家庇護的權貴將胡家放在眼裡。再說那些高官權貴與蕭壽遠都是一丘之貉,根本就不值得信任。林縛雖然在清流裡沒有好名聲,但是憑著他兩次對胡家施恩不圖報、此番又不避西沙島災情,就要比那些高官權貴值得信任多了。胡家託庇他的麾下,至少不用擔心有一天會給他賣了。
第5章 狗官
“沒必要說得這麼嚴重,我救下喬中、喬冠,難道會坐看他們家人遭殃不成?”林縛將胡致庸父子攙起來,說道,“眼下救災之事,我有藉助你們的地方,其他事暫時不急著說……”
林縛都沒有將長山島的詳情說給胡致庸聽,自然不會輕易接受胡致庸的投效,眼下救災最急,其他事等救災事情過去再從長計較。
“胡家自致庸以下,悉聽大人差遣。”胡致庸這才從地上站起來說道。
林縛此次出來沒有想到會遇上這麼嚴重的災情,身邊帶著的周普、吳齊、大鰍爺葛存信以及敖滄海皆擅武事,領兵衝鋒陷陣都是他們的專長,救濟災民都不是他們的擅長,擅長這些的林夢得、曹子昂、林景中、小鰍爺葛存信等人都給他留在江寧。
林縛正缺人手,胡致庸、胡致誠、胡喬逸等人恰恰急他所需。
蕭濤遠是長山島最迫切的威脅,一旦訊息走漏,不等奢家將東海寇勢力北擴,蕭濤遠就會派兵將長山島剿平。對蕭濤遠來說,儲存諸肉票少年的長山島以及諸少年家人也是他最大的威脅,也許朝廷會礙於東南局勢,縱容他一時,但是這麼大的汙點,他在軍中或在朝中的政敵一定不會錯手放過,當然是將汙點清除乾淨了才能讓他睡得安心。
長山島雖然人手有限,但是寧海鎮水營以及崇州縣的動向,都派人嚴盯死守,時刻關注著這兩邊的風吹草動。
諸少年家人的資料也逐漸整理成冊,林縛不能跟諸少年家人見面,但是對他們的情況都瞭然於心。
崇州原屬海陵鹽鐵司淮南鹽場。說是鹽場,由於揚子江在崇州入海,東面海域給大量湧入的江水沖淡,崇州產鹽之利甚薄,大片灘塗地逐漸淪落為淮南鹽場附屬的草場,專為淮南鹽場提供煮鹽草料。立縣才七八十年的歷史,縣內沒有真正意義上的勢家豪族。
胡家祖上原是賤戶鹽丁,崇州建縣時,才脫離鹽戶,成為佃農,經過兩代人的辛勤積蓄,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