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門的開山始祖白化羽,武功傳自天山,他天資過人,竟將天山冷家的飛龍六式再加以增化,自創了天龍七劍。
他出道以後,就仗著這天龍七劍闖蕩江湖,造就了當時江湖上絕頂的聲名,壯歲以後,便自立門戶,成為一代宗匠。
但是他子孫不甚多,到了第三代時,傳到鐵龍手上,竟將這一武林、宗派,變為江湖教會了。
這一來,門下份子當然更雜,其中良莠不齊,很有幾人在武林中做了些見不得人的事,才引起江湖中公憤,聲言要除去這一門派。
還沒有等到事成,鐵龍白景竟暴斃村郊,屍身邊放著一支金制的小劍,江湖中人當然知道他是被這金劍的主人所殺,但是這金劍的主人到底是誰,江湖中人紛紛猜疑,可也沒有一人知道。
眼看天龍門就要瓦解之際,鐵龍門下卻有一個弟子出來挽救了這局面,這弟子雖非白氏家族,但因他對天龍門的功勞太大,是以被推為掌門,這樣一來,便造成天龍門以後掌門人不是繼承而須推舉的成例。
後來鐵龍之子赤手神龍長成,武功聲望,無一不高,被推為掌門之後,決心整頓,又在天龍門,恢復了乃祖白化羽創立時的光景,選徒極嚴,一生只收了四個徒弟,但卻個個都出色當行,是以江湖中人對這天龍門,自然又刮目相看了。
赤手神龍勞心勞力,未到天年便棄世了,按照天龍門的規矩;當然是要另推掌門,因此赤手神龍的夫人湘江女俠紫瑛便命獨子云龍白非出來闖蕩江湖,建立自己在江湖中的聲望。
哪知雲龍白非卻無意中遇到了跟隨遊俠謝鏗伺機施毒的石慧,竟又一見傾心,著意痴纏,也跟著到這荒涼的黃土高原上來。
他在土窯外咳嗽了兩聲,引得石慧出窯和他談了幾句,自幼嬌寵、又受了母親無影人黛陶的少女,個性自然也難免奇特,對雲龍白非雖然並非無意,但卻不肯稍微假以詞色。
雲龍白非腦海中,不斷浮動著她那似嗔非嗔的神情,仍痴立在土窯之外,等到土崩時,他憑著絕頂的輕功,沖天而起,雖然躲過此危,但意中人卻似已葬身在黃土之下,於是這一往情深的少年,就要將滿腔的悲憤,出在遊俠謝鏗的身上。
雲龍白非今年雖已弱冠,但還是首次走動江湖,他往日在家裡,父母雖然都是武林奇人。但他卻和那自幼驕生慣養的富家公子毫無二致。因此行事就大半憑著自己的喜惡,而不大去講是非了。
此刻他和謝鏗面面相對,雖然彼此心中都對對方有些好感,但他一想到那……雙秋水盈盈的明眸,小巧而挺秀的鼻子和那嘴角微微上揚的小嘴,都將永遠離他而去,他心中又像是被什麼堵塞住了似的,連氣都不大容易透得出來。
“此情可待成追憶,可是追憶,也彌補不了我此刻心情的哀傷了。”他痴然木立著,眼睛裡甚至有淚水閃動,平生第一次,他真正領略到哀傷的意味,只是他卻將這份哀傷,深深隱藏在心裡。
他強笑了一下,忽然領略了一首詞中真正的意味,他低吟著:
“少年未識愁滋味,愛上層樓,愛上層樓,為賦新詞強說愁。如今已識愁滋味,欲語還休,欲語還休,卻道天涼好個秋!”
他長嘆了一聲,暗忖:“以前許多次我覺得有些不舒服,就嚷著我的哀傷呀,好像生怕人家不知道我的哀傷似的,可是現在——”
他的低吟和長嘆,使得謝鏗愕然注視了他許久,他雖未歷情場,但世事又有幾樣能瞞得了他,暗忖:“這少年大約已和方才那少女有了些情意。”低頭一望腳下黃土,想及那嬌笑款款的少女的嬌憨音容,心中也不禁有些悵然,對這雲龍白非此刻的心境,也油然起了同情的感覺。
於是他低聲說道:“人死不能復生,何況這種天災,又有誰能預料得到呢,兄臺也不必太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