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加過無數作料的版本,不由想起數月前在得月樓聽到的那席話,又聯想到方才牆頭上的宋青葙,心裡“咯噔”一聲,朝四號院走了幾步,沒走近,又辨了辨方位,行至牆根處,抬腳抹去了地上的鞋印,接著急匆匆地向外走。
下窪子。
凌雲正照著鏡子甩水袖,嘴裡還哼著自己寫的唱詞,冷不防,鏡子裡出現了一張冷傲不馴的臉。
秦鎮不費吹灰之力就知道了事情的根由始末,難怪付姑娘,不,宋姑娘要找人盯著鄭三跟丁二,原來就是這人搞得鬼。
看著面前這張不男不女的臉,他恨得牙癢癢,你說人家無父無母,孤苦無依,就夠可憐了,還要被他們欺負算計。生生將人一個弱女子逼得這種境地,你說今天這招多險啊,無論安國公還是順義伯都不是吃素的,但凡露出一丁半點蛛絲馬跡,他們都能把京都翻個底兒朝天。
秦鎮氣上心頭,手底用力,少頃,凌雲翻著白眼軟倒在地。秦鎮踢了兩腳,見沒反應,也不理會,仍舊從牆頭翻了出去。
站在熙熙攘攘的人群裡,秦鎮心情焦慮陰鬱,眼前似乎總有個人影在晃動,一會是她看著窗外嘆氣,“世人多以貌取人”,一會是她迎著燭光微笑,“做好了指定賺錢”,一會又是她低著頭,顫著聲說“讓開”,還有方才,她顫顫巍巍站在牆頭的身影。
不行,她一個小女子太難了,這場劫能不能躲過去還兩說,他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她無依無靠又陷入絕境。
良木點心鋪子的磕花餑餑,他吃上了癮,還想再吃幾年,就是吃一輩子也不膩。
秦鎮打定主意,找到自家馬車,也不管車伕跟秦銘,駕車就往正陽門奔。
在得月樓苦苦捱了好幾個時辰,天色終於暗下來,秦鎮熟門熟路地進了扁擔衚衕的宅院。
院子裡燈火通明,屋簷下掛著好幾盞紅燈籠,西府海棠的枝椏上也掛滿了小巧掛的兔兒燈、猴兒燈,東廂房傳來男女的低語,後罩房有兩人就著燭光做針線,惟獨西廂房黑漆漆的。
秦鎮的心驀地空了一塊。
天上明月皎皎,地上燈光爍爍,可秦鎮卻覺得周遭是昏天黑地的暗,以致於他怎麼樣都找不到那道嬌弱婀娜的身影。
這個元宵節,對有些人來說,註定是個不眠夜。
興王府的偏廳,徐掌櫃躬著身子道:“那兩個僕役在床底下找到了,手腳被捆得結結實實,嘴也塞得嚴嚴實實的,一個說是聽到屋裡有聲音,想進去看看,剛進門就被一悶棍打倒了,另一個說就站在門口沒動,突然覺得腦後一涼,就沒了知覺。”
褚永啜著清茶,頓了頓,吩咐道:“給他們點銀子打發回鄉,告訴他們嘴巴閉緊點,免得禍從口出。”
徐掌櫃點頭哈腰地離開。
褚永轉身將這話回給五爺,五爺笑得耐人尋味,“爺管著教坊司,這麼些年聽的曲兒看的戲無以計數,就數今兒這場戲最好看,也不知是誰給爺送這麼大的禮,爺真得好好謝謝他。”
褚永雲淡風輕地說:“這接下來的戲會更精彩,爺就等著瞧好兒吧。”
第31章 不眠之夜
安國公府。
安國公跟丁駿是坐同一輛馬車被送回來的,褚永親自跟著,對安國公夫人大致說了說經過,沒等說完,安國公夫人一口氣沒上來暈在地上。
旁邊有經驗的婆子忙上前使勁掐了幾下人中,安國公夫人才慢悠悠地醒來,打發人將小妾叫來,劈頭就罵:“你這個狐狸精養得不成器的畜生。”
小妾走進偏廳一眼就看見了臉色鐵青嘴唇烏紫的丁駿,也沒聽清安國公夫人的話,連聲嚷著請太醫。
安國公夫人拍著桌子厲聲道:“還有臉請太醫,嫌丟人丟得不夠?把他給我關到柴房,等國公爺醒了再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