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藤原仍輕輕地幫她梳理著長髮,回答道,“你的頭髮是什麼時候開始長長的?”
“奴家也不知道這頭髮是什麼時候開始長的。奴家自從被造出來以後就一直服侍著小姐,不知不覺就過了好些年頭。待奴家發現的時候,這頭髮已經長長了許多,小姐也開始害怕奴家了。”那人偶悲傷地望著藤原,“小姐會將奴家拋棄嗎?”
“不會。”藤原若有所思地答道,沉默了片刻後,他又說道:“你可敢對天發誓你不會做出任何傷害小姐的事?”
“哎呀!大人,這說的是什麼話!奴家怎敢做出傷害小姐的事?就讓老天爺做證,若是奴家對不起小姐,就讓奴家粉身碎骨吧!”那人偶真的舉起一隻手對天發誓,真是格外詭異的情景。
“我知道了。”藤原放下手中的梳子,那人偶立刻如同失去生命一般不動了。
“白,你怎麼看?”他對那隻從剛剛開始就一直躲在他懷裡的狐狸問道——我真的覺得很奇怪,現在是夏天耶,他們都不覺得熱嗎?
白狐跳到桌子上,嗅了嗅,道:“惡靈,你別再裝了,顯出原形來吧!”
那人偶呆立在那邊許久,並未回答,更沒有活動一下,讓我都開始懷疑剛剛看見的是不是假的。
但是當藤原從口袋掏出一包粉末並要把它灑到人偶的身上的時候,那人偶突然如同發瘋一樣跳開了,她那又黑又長的頭髮突然變長了幾尺,幾乎要把藤原給纏住。
白卻跳在人偶與藤原之間,說也奇怪,人偶的頭髮一碰到白就縮了回去。只見白狐一口咬住那人偶,讓她的身體無法動彈,她氣得臉變得惡鬼一般,將頭髮甩得啪啪作響:“汝等好大膽子,竟敢向奴家出手!”
“發妖,我知道是你。別再給別人添麻煩了,離開這裡吧。”藤原不緊不慢地說道。
“小子!你怎麼認出奴家來的?!”那人偶,不,應該稱為發妖,幾近憤怒地問道。
“為你梳頭的時候我就知道了。那麼美的頭髮,只有被髮妖依附了的人偶才能長的出。而且,我再告訴你一件事吧。現在這個時代,會認得操偶師,而且還自稱為奴家的人偶已經不存在了。”他微微笑道,為什麼我覺得他的笑容中帶著點悲傷呢?
“混帳東西!奴家既然落在汝等手裡,也甘願認命!說吧,汝想怎樣對付奴家?!”那人偶恨恨地咬牙道。
“我想讓你跟我回去,依附在別的頭髮上,而且我還會給你天天梳頭,怎麼樣?”藤原用那稍稍有些低沉的好聽的幾乎可以讓人陶醉的嗓音問道,我都想一口答應了——不對,我在想些什麼啊!
“真的?”那發妖的表情也有些和緩,看來她也被打動了。
“對,剛好我也需要你那美麗的頭髮作為製作人偶的材料。而且,因為你的任性而被你依附、得不到主人寵愛的人偶可是很傷心呢。”他再次捧起發妖的頭髮,輕輕地用那小巧的髮梳梳理起來——啊!為什麼我突然也很想躺在他懷裡,讓他幫我梳頭呢?不對!我到底在想些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啊!等等,該不會,這就是操偶師蠱惑人心的密術?
發妖終於不再掙扎,化做了幾縷青絲落到了藤原的手上,白也小心地將那個人偶放回桌上,只是發妖離開了那人偶之後,那人偶的頭髮落去了大半,變得參差不齊的。
藤原卻露出一個一開始就料到一切般胸有成竹的微笑,他將發妖小心地包在一方帕子裡收入口袋,又不知從哪摸出一袋工具開始修補那個人偶,待到一個多小時後他才叫醒已經打起瞌睡的我,讓我去喊管家來。
管家畢恭畢敬地來了,在問過了一些諸如:“這人偶的頭髮不會再長長了吧”,“會不會有危險”之類的話而藤原耐心地回答了以後,他便遞給了藤原一張看起來像支票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