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的一切似乎都是虛幻的。”
“除了我。我是夠實實在在的了——碰我一下吧。”
“你,先生,是最像幻影了,你只不過是個夢。”
他伸出手,大笑起來。“這也是個夢?”他把手放到緊挨我眼睛的地方說。他的手肌肉發達、強勁有力、十分勻稱,他的胳膊又長又壯實。
“不錯,我碰了它,但它是個夢,”我把他的手從面前按下說。“先生,你用完晚飯了嗎?”
“吃好了,簡。”
我打了鈴,吩咐把托盤拿走。再次只剩下我們兩人時,我撥了拔火,在我主人膝邊找了個低矮的位置坐下。
“將近半夜了,”我說。
“不錯,但記住,簡,你答應過,在婚禮前夜同我一起守夜。”
“我的確答應過,而且我會信守諾言,至少陪你一兩個小時,我不想睡覺。”
“你都收拾好了嗎,”
“都好了,先生。”
“我也好了,”他說。“我什麼都處理好了,明天從教堂裡一回來,半小時之內我們就離開桑菲爾德。”
“很好,先生。”
“你說‘很好’兩個字的時候,笑得真有些反常呀,簡!你雙頰上的一小塊多亮!你眼睛裡的閃光多怪呀!你身體好嗎?”
“我相信很好。”
“相信!怎麼回事?—一告訴我你覺得怎麼樣。”
“我沒法告訴你,先生。我的感覺不是語言所能表達的。我真希望時光永遠停留在此時此刻,誰知道下一個鐘頭的命運會怎樣呢?”
“這是一種多疑症,簡。這陣子你太激動了,要不太勞累了?”
“你覺得平靜而快樂嗎,先生?”
“平靜?—一不,但很快樂,—一樂到了心窩裡。”
我抬頭望著他,想看看他臉上幸福的表情,那是一張熱情勃發、漲得通紅的臉。
“把心裡話告訴我吧,簡,”他說,“同我說說你內心的重壓,寬寬心吧。你擔心什麼呢?——怕我不是個好丈夫?”
“這與我的想法風馬牛不相干。”
“你對自己要踏入的新天地感到擔憂?也就是你就要過的新生活?”
“不。”
“你可把我弄糊塗了,簡。你那憂傷而大膽的目光和語氣,使我困惑,也使我痛苦。我要求你解釋一下。”
“那麼,先生—一聽著。昨夜你不是不在家嗎?”
“是呀,這你知道。剛才你還提起我不在的時候發生的事情——很可能無關緊要,但總而言之擾亂了你的心境。講給我聽聽吧。也許是費爾法克斯太太說了什麼?要不你聽到傭人說閒話了?你那敏感的自尊心受到了傷害?”
“沒有,先生。”這時正敲十二點—一我等到小鐘響過清脆和諧的聲音,大鐘停止沙啞的震盪才繼續說下去。
“昨天我忙了一整天,在無休止的忙碌中,我非常愉快。因為不像你似乎設想的那樣,我並沒有為新天地之類的憂慮而煩惱。我認為有希望同你一起生活是令人高興的,因為我愛你。——不,先生,現在別來撫摸我——不要打擾我,讓我說下去。昨天我篤信上蒼,相信對你我來說是天助人願。你總還記得,那是個晴朗的日子,天空那麼寧靜,讓人毋須為你路途的平安和舒適擔憂。甩完茶以後,我在石子路上走了一會,思念著你。在想象中,我看見你離我很近,幾乎就在我跟前。我思忖著展現在我面前的生活——你的生活,先生——比我的更奢華,更激動人心,就像容納了江河的大海深處,同海峽的淺灘相比,有天壤之別。我覺得奇怪,為什麼道德學家稱這個世界為淒涼的荒漠,對我來說,它好像盛開的玫瑰。就在夕陽西下的時候,氣溫轉冷,天空佈滿陰雲,我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