擱筆抬起視線,片刻,放下半挽的袖擺道:“走罷。”
該來的總要來。
陸步儼一路朝著前廳走去,口中仔細交代清風日後的事,走過迴廊的拐角,陸歩儼停步問清風:“都記下了。”
清風眼中含淚,不甘的說:“主子,不如讓我去求求公主,興許。”
對上陸步儼冷冷掃來的目光,清風把嘴緊閉上。
陸步儼朝著前廳的方向看去,當初他擁護蕭沛,與謝鶩行為敵,又設計刺殺,現如今他登基為帝,又豈會放過自己。
趙京玉已在月前與府中自裁,他苟活到今日,也是為了確保父母可以安全抵鄉。
現在謝鶩行找上門,就是他的死期到了。
陸步儼凝眸走上前,走進廳堂。
謝鶩行笑看著走進來的陸歩儼,擱下端在手中的茶盞,“狀元郎別來無恙。”
一聲狀元郎讓陸步儼臉色微變,沒有作聲,等著他的發落。
仲九道:“陸大人見了皇上為何不拜。”
陸步儼身形立的筆直,“拜與不拜皆是一死,又有何異。”
仲九折眉,見謝鶩行擺手,才後退到一邊。
“狀元郎覺得朕是來殺你的?”謝鶩行語氣閒淡。
陸步儼輕笑,多此一問。
謝鶩行沒有怪罪他的冒犯,只一笑,“朕不過是看狀元郎一直稱病不朝,顧來探望探望。”
他將視線掃過陸步儼,“倒是沒瞧著有哪不爽利,骨頭一如既往的硬。”
對上謝鶩行似笑非笑的表情,陸步儼沉聲道:“皇上不必拐彎抹角,要殺要剮悉聽尊便,陸某甘心赴死,只是人人皆道新帝溫良,想來,皇上不會為難陸某家人。”
謝鶩行偏頭蹙眉看著他,困惑究竟是自己說得不夠明白,還是陸步儼太蠢。
“朕若要殺你,你已經死了千百回。”謝鶩行直言。
回想自己從頭到尾都是在被利用,陸步儼冷笑,“那是因為皇上留著陸某還有用。”
謝鶩行難得贊同,“朕如今留著你也是因為有用。”
陸步儼想不出自己現在還有什麼值得他利用的。
謝鶩行
掃視的目光停在他臉上,“朕當真是瞧不了狀元郎這清高自傲的模樣,只不過,這天下百姓需要你這麼個剛正不阿的父母官。”
陸步儼緊蹙起眉,顯然對謝鶩行的話感到意外。
“狀元郎心繫百姓,一心為民,也有一腔抱負。”
這些話從謝鶩行嘴裡說出來,總覺得是在譏嘲。
他逐字說完,略作停頓,審視看像陸步儼,“朕以為,不管這皇位是誰做,狀元郎的本心都不會變。”
“成了。”謝鶩行撣了撣衣袍起身,“既然沒病,不日就去吏部復職罷,那幫官員忙得腳不著地,就你閒著。”
陸步儼怔在原地,直到謝鶩行走出屋子才倏然轉身,仍不敢相信他說得話。
謝鶩行說他清高自傲,他卻覺得他陰戾不擇手段,他萬萬沒想到,他這樣的人,會為了天下百姓留下他的性命,放心留下他的性命。
陸步儼僵站了許久,朝著謝鶩行的背影緩緩低下背脊拱手行禮,“臣遵旨。”
三日轉眼就過去。
十月廿五,黃道吉日,帝后大婚,普天同慶。
四更的梆子才響過一聲,一眾女官,嬤嬤,宮女便魚貫進霧玥的閨房,為她梳妝更衣。
窗外天還未亮,熱鬧的屋子裡卻是溢滿了喜氣。
心檀和心蓮替霧玥褪去身上寢衣,換上吉服,從最貼身的心衣開始,每穿一件就要說一句吉祥話。
這霧玥不是第一次穿嫁衣,當初和親的時候,她更多的是忐忑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