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隔兩百餘丈的上下游兩處民宅房門緊閉,裡面光線幽暗,有很多人隱身於其間,還有數個沉重的鐵箱子——鐵箱子裡裝著破山斧,這種唐家設計的軍械在戰場上往往用來砍斷狼騎鋒利而堅硬的前爪,今天則是準備用來斬斷汶水上那兩根粗重的鐵鏈。
當鐵鏈斷後,已經平靜了多年的汶水將會湧入十餘艘鐵甲船,船上安裝著十餘座神弩。
通往道殿的下水管道里這時候已經佈滿了一種黑色粘稠的油狀物事,不知道是做什麼用的。
斜陽映照在酒樓上,二樓處風景更好,可以看得更遠。
羅布坐在欄邊,對著落日飲著酒,在心裡默默計算著唐家二爺進殿了多長時間。
國教的強者很多,按道理來說,就算唐家準備了很長時間,也能夠應付。
問題在於,那些並不是唐家全部的實力。
羅布望向樓下。
夕陽掛在汶水裡,晚雲收進夜幕間,岸邊的樹彷彿都變成了紅楓。
一位盲琴師在水邊彈琴。
七名商販、六個衙役、三個算命先生、兩個賣麻糖的老人和一個買脂粉的小姑娘在街上。
就像昨天一樣。
看著這些畫面,羅布沉默不語,心想唐家的實力果然深不可測。
難道那個傢伙今天真的會遇到麻煩?
……
……
“既然如此,你來見我做什麼?”陳長生看著唐家二爺問道。
唐家二爺說道:“這裡是汶水城,我身為主人當然要過來問候,看看有什麼招待不周的地方,這是禮數。”
陳長生安靜了會兒,說道:“我知道了。”
這便是批閱完畢,送客的意思。
唐家二爺自然不會就這樣離開,他還沒有見到想要見到的那個人。
“您有一個朋友在汶水,巧的是,我也有個朋友在離宮,他叫白石。”
他對陳長生說道:“不知道他這時候在哪裡,故友難得重逢,我想請他飲杯酒。”
陳長生說道:“很遺憾,這杯酒他無法喝,因為他已經死了。”
他很平靜,就像是在講述一件很尋常的事情。
唐家二爺卻再也無法保持平靜,慢慢變色,然後再次無聲而笑。
這一次,他的笑容裡有些看不分明的意味,還有更多的寒意。
“那教宗大人有沒有想過,您的那位朋友可能也已經死了?”
他盯著陳長生的眼睛。
陳長生還是很平靜:“不會,因為我還沒有死。”
這就是底氣。
他是教宗。
只要他活著,那麼誰敢殺死他的那位朋友?
唐家二爺盯著他的眼睛,盯了很長時間,忽然說道:“教宗大人或者有所不知,我那位大兄身患重病,纏綿病塌兩年有餘,無藥可治,隨時有可能死去,而這病……很有可能是遺傳的。”
陳長生說道:“那為何你沒有得病?所以在我看來,這病不能是遺傳的,我那位朋友不會生病。”
唐家二爺的聲音變得更加寒冷:“病這種事情誰能說得準呢?”
陳長生盯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說道:“我說得準,我不准他生病,他就不能生病。”
第828章 汶水底的水草
忽然風停了,有云遮住了落日,夜色彷彿提前來到,水面上的金線漸漸淡去。
在很短的時間裡,汶水兩岸便變得冷了數分,無論是那些緊閉的民宅還是那兩根鐵鏈,都透著股兇險的意味。
羅布坐在酒樓上,聽著盲琴師的琴音,緩緩閉上了眼睛,右手落在劍柄上,輕輕地摩娑著。
面對唐家深不可測的實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