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口中的“偌大神廟,唯有一處”是指此處的話,恐怕從一開始要她進的就是罪業林。可教主如何推斷她能進得了罪業道?僅憑她被顧盼換過命?
不好說。
即便能夠推斷,又如何能算到自己能進到知愚齋裡來呢?萬一太孫殿下未及時現身,她這會兒已經被長階上的惡鬼啃得骨頭也不剩了。
依舊難以論斷。
唯一確定的是,鬱濃知道天書在此,並知悉此處有一古靈椿,才會對她種下心種。
在客棧那會兒,鬱教主曾道:“古靈椿是上古神樹,心種是上古靈種,只需伸出手輕觸靈椿,不稍片刻,心種便會離開你體內進入古靈樹中,自不再受心種所縛。”
而扶微當時問的則是:“那豈非極易被神廟中人察覺?”
“種子入了靈椿,會迅速形成護藤,旁人極難以肉眼分辨——”鬱濃笑道:“你不是問我打算如何拯救你性命麼?開花的那一刻,椿的靈力會被釋放,只稍把握住那個瞬間,莫說復甦命格,凡人所不能擁有的靈力,應有盡有。”
她聽得似懂非懂:“您說這種子可帶人去想去之處,待開了花,您還能從花裡鑽出來不成?”
“唔,這也不失為是一種理解。”
分辨不出虛實,她只得問:“那之後呢?您打算搶奪天書,還是……於神廟中廝殺?”
“若本座說是,你待如何?”鬱濃饒有興味反問,“不上山,甘願把神魂都獻祭給本座?”
當然不甘願。
只是,從越過天門到現在,心中諸多求生可能性都被一一推翻,如同七拐八彎走了許多路,不論是臨時起意還是刻意為之,始終沒能脫離鬱濃掌控——
婆娑樹影落入眼眸,心跳急切躍動,宛如感應到了古靈椿的召喚。
想要種下種子的念頭愈發強烈。
她急遽閉眼。
捫心自問,真的沒有其他法子了麼?
按照原定想法,將一切向太孫殿下和盤托出,他有沒有可能請他師父出手相救?
可能會,也可能不會。
那他師父會願意救她麼?又是否來得及救?
仍是一半一半。
她回頭,遙望前方的木屋方向,心中飛快有了答案——求助太孫殿下,生機不足三成。
對方是惡名昭彰的袖羅教主,換作是從前,明哲保身倒還好說,助紂為虐的事她是斷然做不出的。
可這會兒說不上為什麼,是被心種所蠱惑,還是自己貪生怕死,心中的天平無可抑制的傾向了邪惡一端。
誰不想當個好人?要是做個好鬼就大可不必了!
然而,在即將觸上靈椿時,她忽然想起一個問題:不對,這地方上了結界,事成之後要怎麼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