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個凡人女子,竟讓他覺得比飛花更加難懂。
風輕察覺到司照的目光,索性轉眸回視:“殿下乃是天書之主,與脈望之主成婚,會有什麼後果,你可如實與阿微說過?”
司照淺瞳若深。
他從方才起就緘口不言,似在斟酌什麼,風輕覺出一絲審視的意味,加重語氣道:“長安現神燈,若又是衝著皇太孫殿下而來,你可有想過身為你的枕邊之人,會遭遇多少磨難,會否……舊事重演?”
柳扶微:“左鈺!”
司照沒有直接回答,而道:“左少卿既許諾微微盡兄長之責,當年你們被綁架於破廟之中,為何最後是她獨自下山?”
這一問,不止風輕,就連柳扶微都下意識屏住呼吸。
怎麼又說回破廟了?
司照目光不移。
風輕眼瞼垂下一片陰影,他知左殊同所瞞
為何,平靜道:“此事,無可奉告。”
司照頷首:“那麼,少卿所問,我也無可奉告。”
“無論左少卿如何質疑,”他牽起她的手,站起身,“我必娶微微。”
柳扶微怔怔地由著司照拉她離座,沒走出幾步,又聽他道:“少卿所認罪狀,我已銘記於心。若還想搶婚,儘可一試。”
出左宅時,雨已止歇。
右衛軍齊齊整整等候在外,衛嶺迎身上前,見司照臉色不佳,忙又退回。
司照果然不急上車,只牽著柳扶微沉默往前,她當他還惱道契無主,輕聲道:“殿下,我這道契來由當真是……沒什麼印象,現下看來此事多半與左鈺無關……”
司照問:“為何會對左殊同說,他沒有資格提你的母親?”
“……”柳扶微乾笑兩聲,斟酌著答:“他……他爹搶走我阿孃,我不樂意他提,這不是很正常的麼?”
“你愛憎分明,若當真憎惡他,不會與他一起長大。”
她好像被這句戳著哪裡了,慢下步子。看司照回頭,她淺吸了一口氣,狀似輕鬆道:“其實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就那時……我娘來救我們,那些牛頭馬面總不能一下子把人都放了……”
“綁匪提出只能放走一人。”司照沉聲道:“你娘,選了左殊同?”
柳扶微長睫垂下,漫不經心地點了一下頭:“嗯。”
今夜發生太多的事,她知自己心境亂得夠嗆,怕整理不好還得加劇殿下的心魔,只能盡力不讓心中那股酸澀蔓延,“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話未說完,他右手一拉,將她擁入懷中。
這個擁抱很輕。
“殿下?”
他收緊手臂,沒說話。
衛嶺忙示意周圍的右衛軍背過身去。
她仍舊不明,可這懷抱為她擋住了夜裡的風,她聽著司照的心跳,跳得比她還快,就好像是……和她一樣難過。
一霎時,委屈之心終於找到了安放之所,她默許自己的眼淚滾入他的衣襟。
須臾,司照鬆手:“我剛剛,嫉妒了。”
她以為自己幻聽。
他一字一頓,說得艱難,“之所以急著拉你出來,是怕你們互訴衷腸,冰釋前嫌,和好如初。”
她全然不知作何反應。
“微微,我嫉妒左殊同。”
“嫉妒他擁有我不曾有的……你的過去,嫉妒他在你心中無可取代的位置。”
“嫉妒你在他面前可以肆無忌憚,任性妄為。”
“更嫉妒……鑑心臺上,你心中滿滿當當都是他。”
柳扶微從來沒有想過,在距離親迎日不到一日的夜晚,皇太孫會在她哥哥家門口,對她說:我嫉妒了。
他的聲質沙啞且冷冽,匿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