灌完整大盅。
小小爺向來有樣學樣,香香娘笑著看誰,他眼珠就滴溜溜地溜向誰。
待丫鬟將茶盅收走,穆容華也簡單漱洗過,小小爺開始不安分,禾良只得讓孩子重新回軟榻上,就見肥敦敦的兩歲娃兒在榻上滾啊滾,撐起圓屁翻跟頭時還要發出「嘿咻、咿喲、喲咐——」的聲音,像有多賣力。
小小爺想親近誰時,完全是沒臉沒皮,表演般連連翻滾,最後一個跟頭翻過後,肥美身子直接躺在穆容華大腿上,躺得那樣愜意,不打算挪窩似。
「曜兒,你又壓著人了。」禾良斂裙在榻邊坐下,探手欲抱。
「沒關係,不打緊,孩子躺著……挺好。」這回小小爺沒陰她、賞她吃悶虧,她竟覺得……受寵若驚?!穆容華想著都覺好笑。
但孩子確實長得很好,愛笑娃娃一隻,玉雪可愛軟乎乎,她不禁揉了揉孩子圓圓的小肚子,引得小小爺怕癢般一陣扭,樂呵呵笑開懷。
「穆大哥……唔,想珍爺入贅穆家嗎?」禾良靜靜看她玩娃兒,忽而問。
「入贅?」穆容華一頭霧水。「何出此言?」
禾良抿唇微笑。「秀爺昨日被扛回『淵霞院』,睡過片刻便張眼了,但酒氣未散,仍醉個沒停,口中直嚷著『穆容華要娶親、穆家大少真要娶親』之類,所以才想跟你這頭確認確認。」
拚酒時說的話能記住的沒多少,但禾良所提的,穆容華隱約記得。像似自個兒藉著酒膽理直氣壯嚷嚷——
我要娶穆家大少,我要娶穆容華,秀爺,我一定要贏……
實是想學遊石珍豪邁喊出的氣魄,大聲說出,她要跟他好在一塊兒,但喊出口就成那樣,更不知因何遊巖秀聽了去再醉言醉語道出,竟成她要娶親?!
「秀爺斗酒鬥敗,醉個沒停,嚷出的話哪能真信。」她耳根略赭。
禾良慶幸般籲出口氣。「那就沒太難辦了。」
穆容華墨眉詢問似一揚。
禾良溫聲道:「老太爺臨終前交代下來,囑咐我多照看珍爺的婚事,老人家總盼著他們兄弟倆多為遊家開枝散葉,如今珍爺有喜愛的人,有情人終成眷屬那是再好沒有了,穆大哥沒要珍爺入贅,那就更好了。」一頓,螓首搖了搖。「所以說,飲酒過量實在不好,既傷身又要引人誤會,往後別這樣啊。」
她的禾良妹子訓起人來語調柔軟,語音亦軟,但神態卻十分凝肅。
她這穆大哥都遭禾良「教訓」了,秀大爺想必較她還慘吧……如此思忖,竟覺通體舒暢,心境平和了些。
「我理會得。往後不那樣了。」乖乖低頭。
這一邊,小小爺「咿咻」一聲撐著圓屁站起,肥爪抓抓她的肩再拍拍。「阿爹啊嗚有哭哭臉啊,羞羞拍拍,沒啊哭哭……」
什麼?!
秀大爺在妻子面前竟使哭招?這也太不入流!
穆容華沒察覺自己竟很詭異地能聽懂小小爺的「天語」。
禾良也抓抓孩子肥潤肩膀再拍拍,小小爺順勢撲進孃親懷裡,格格笑。
又香過孩子一記,禾良抬起明眸,嗓聲緩緩——
「穆大哥,他們兄弟倆都需要人憐惜的,看似精明強焊,最最柔軟而無防備的一面卻很惹人心疼,不僅是秀爺,珍爺亦是。」
「……我理會得。」
彷彿是寡淡的一句,但禾良一下子明白,關於永寧西郊那處「芝蘭別苑」裡的事,穆容華已然清楚。
「那就好。這樣……很好。」禾良陣光欣誠。「穆大哥,有你陪著珍爺,他有你,你有他,這樣很好。」抿唇一笑。「秀爺那兒沒事的,會好的。」她會顧憐著丈夫,總要一直疼著他。
穆容華再怎麼淡然,此時此刻也很難不臉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