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怪自己,不管自己多麼無辜,心裡總是歉疚。
想到這裡,她忙說:“不管怎麼樣,咱們自己的期末考試不能再被這件事影響了呀,不然不就損失更大了嗎?我還是覺得不太可能,你都轉不了系,還有誰能轉呢?你已經是我們的全系第一,而且我們兩個專業本來也離得近……”
顧駿橫慘然一笑,打斷她:“全系第一隻是上學期一個學期的事,說明不了太多問題。而且你只看到我在轉系,沒看到其他系的第一名也在轉系,特別是那些理科院系的,本來學金融的基礎就好,我拿什麼去跟他們比?”
許易安聽他這麼說,更擔心了,既擔心這件事可能真的成不了了,更擔心他的狀態。她勉力定定神,握住他的手,勸道:“駿橫,就算真的轉不了系,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好嗎?去年高考之前的清明,我爸回老家給我爺爺奶奶掃墓,我叮囑他說:‘叫爺爺奶奶保佑我。’我是特意只說到這裡為止,而不是說‘叫爺爺奶奶保佑我考上什麼什麼學校’。因為前路上會有些什麼、該有些什麼,不是我們能知道的,比如也許其實咱們專業就是更適合你,上天疼惜你,才封了旁路不讓你走。用基督的話來說,就是God has a better plan for you。你看過一部叫《A walk to remember》的電影嗎?這句話就是女主角在臨終前突然想通的一件事情。死亡尚且能被如此理解,何況不過是一個小小的轉系呢?”
許易安把自己說得漸漸豁然開朗,不由熱切而期許地望著顧駿橫,希望他能一笑而過,擁住她低聲說:“確實是這樣,謝謝你,我沒事了。”
但他仍舊沒有看她,眼神裡除了之前的固執,似乎還染上了一層不耐。他被她握住的手也僵硬著,那種沒有反應分明是並不領情的意思。只聽他輕輕冷笑一聲,彷彿很失望她不能理解他:“怎麼能說是小小的呢?你知道這件事對我來說有多重要嗎?我希望將來從事金融業,這是我的職業理想。”
許易安確實不能理解:“可是做金融的人也不都是學金融出身的啊,你可以去旁聽金融系的課,可以……”
“國內金融系的課基本上都是文科的,要想在金融界走得遠,最好是學過西方的那種理科性質的金融課程。所以我本來打算轉系之後要去修數學系和計算機系的課的,將來可以申請去讀國外的金融數學碩士,這才是中國人能夠進入華爾街那種地方的最便捷道路!如果轉系不成,我頂多能旁聽一下金融系的課,又有什麼用?如果將來申請出國讀的是金融學碩士,以後出來至多能做做銷售類的工作,我們到底是外國人,英語再好也不能跟人家的母語相比,何況還隔著文化背景差異,根本是在當地找不到工作的!”
許易安說不出話來了。
她很驚訝,這些事以前他從未跟她深談過,所以這是她第一次聽說他如此具體的未來計劃。原來他畢業後是打算出國並留在國外工作的,她此前並不瞭解,又如何理解?
許易安覺得自己此刻的挫敗感並不亞於顧駿橫。因為不瞭解不理解,她剛才自以為多麼精彩的那番話,全都落了空,說不定那種往往屬於失敗者的與世無爭隨遇而安還為他所鄙夷;而更讓她挫敗的是,他為什麼早沒跟她說這些?這都是很重要的事啊,關係到她自己對未來的計劃,難道他們兩個人不應該把彼此的前途放在一起考慮嗎?
還是說,對於他而言,她只是一個附屬,甚或只是這段時間陪在身邊的花瓶?
一時間,許易安難過到既不想說話、也不知該說什麼才好了。倒是顧駿橫,終於調整了一下情緒,抽回他的手,漠然看著前方:“走吧。”
許易安站在原地,看看他快步而去的背影,再看看被他掙開的手,心裡一陣一陣地發涼。
她原以為她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