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立原起身與方文意握手道謝,即走回他的辦公室。
方文意目送林立原的離去,整個人突覺癱軟無力,癱在沙發上,無力站起,短短几分鐘的對話,競可耗盡她所有的能量!
可怕的人。
他確實可怕,在黑道上誰不對林立原聞風喪膽。
方文意若說出她發現有洗錢之嫌,她確實會看不見明天的太陽。
幸好太陽尚對方文意眷顧,讓她活著走出標大。
但方文意一知半解。
她現在只想好好去吃一頓,要死也得當一個飽鬼。
同日晚上六時正,方文意拿著磁片走出辦公室,在走廊等候孫天寶,一出去,天空竟嘩啦嘩啦下起傾盆大雨。
本就想不要把磁片交給孫天寶,免得惹禍上身,但中午既已應允,豈可半路失約?
那就幫一半吧,叫他自己看,懂不懂靠他自己。
方文意正想得出神,突然一把黑傘,天羅地網地罩過來。
是讓她單純世界變天的徐天寶。
“方文意,磁片帶了沒?”
第一句話,又是磁片,方文意大怒。
“孫天寶……”
本欲破口大罵,但突覺沒有理由,非親非故,當然只談公事,焉有噓寒問暖之可能?
算了!
方文意靜靜地掏出磁片交在孫天寶手中,忍住歷經一個可怕下午的驚懼,緩緩對阿寶說:“你拿回去看,看完再還我,我先走了。”
頭也不回,衝向雨中機車停放處,漫天的雨,灑落!
方文意在見阿寶後,不知怎地那種害怕的感覺竟全部湧上心頭,無法堅強,滿眼凝淚,只好借雨避心。
孫天寶亦發現文意的不對勁,隨後跟進,再將方文意納入黑傘的範圍時,他看見她的淚。
他有些驚慌,失措。
疑心四起,她怎麼了?
阿寶實在不知該對一個流淚的女人說什麼。
但方文意那副無助的神情,讓阿寶想要疼借與保護,輕輕地摟著方文意的肩,用他這一輩子以來最溫柔的聲調說道:“發生什麼事,或許我可以幫你,不要哭!”
並把他自己的一方手帕交給方文意拭淚。
方文意倏覺羞赧,轉身掩飾,頻頻吸氣,“我們先去吃飯,待會兒再慢慢告訴你,好不好?”
一路走著,誰都無心要找一家餐廳坐下,惟恐壞了此時,似有若無的情愫。
傘外的風雨,助長情事,這是她第一次和他靠得這麼近。
阿寶低頭打量方文意,不得不承認,她清麗如蓮,人淡如菊。
即憶起去年秋天,財叔催他快交女友,結婚生子,他對財叔每年的重複催促,向來都採你問我不答的逃避政策,他當時還真羨慕死去二千年的霍去病,有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
不,是藉口!
“匈奴未滅,何以為家?”
但他思及此不禁一笑,笑聲喚醒離了魂的文意。
“你笑什麼?是不是偷笑我愛哭?”
方文意沿路不知怎麼地,眼淚總是不聽使喚地有一下沒一下地流。
竟有要把一輩子流的淚,今夜一次出清之勢。
但她可也無法度,孫天寶那一方帕,已可擠出水來,猶如瀉洪。
“我怎麼會笑你!我是想到我老爸一直催我結婚生子而笑,因我是我老爸撿回來的,我老爸自己也沒結婚卻一直催我,有時把我逼急了,我就告訴他,長幼有序,小子不敢逾越老爸先結婚,這招可有效得很。”
孫天寶對於他是被撿回來的事,向來絕口不提,但對她似乎可以無所不言。
能講的講,不能講的,也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