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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世道,這天還沒擦黑呢,路上連個人影子都看不見了!”
蜈蚣嶺當兩縣要衝,這山口位於嶺的高處隘口,尋常日子裡,推車的,挑擔的,行商走卒,是從早到晚也不會斷的。
“唉,小哥,你知不道,這豐縣近些日子不太平,鬧人命了喲……”
鬧人命咋的了?鬧人命就不要奔生活了麼?瞧這鬧的,路上人也少了,車也稀了,生意也一天不如一天了,這不,才什麼時辰那,這山口上的小販,就收攤的收攤,家去的家去,只剩了他一個。
“肉~~~包,肉~~~包~~~”
山風裹著他的叫賣聲,在空曠的山谷裡久久迴盪著。
“怎麼覺得有些冷呢?雖說山上,可畢竟是**麼。”
馬二裹緊身上的破單衣,不住地跳著腳。
他當然知道,與其說是冷,不如說是餓了,四更起床,五更上山,到現在水米沒沾牙呢。
柳條筐子裡有的是包子,香噴噴的肉包子。
肉是自己跺的,新鮮的綿羊肉;麵粉是自己種的麥子自己磨的,雪一般的上好白麵。
“不能吃啊,娘在世時候老唸叨呢:‘二啊,咱家窮,你娶媳婦蓋瓦房,可全指著這包子了。”
天還大亮著,可太陽已經看不見了。空曠的山路上,山風呼嘯著打著盤旋。
“還是去摘幾個果子墊吧墊吧,熬不住啊。”
馬二一面這樣想著,一面把懷裡的柳條筐子輕輕放在道邊:幾個時辰沒個人影了,就放這麼會兒,該是無妨的罷?
“呸,瞧我這不中用的!不就啃點果子灌肚子涼水麼。”
半山的山泉邊,馬二掖著褲子,不時甩一甩手背上的水珠。
家去罷,天眼見要黑,今兒個的包子,怕是賣不完了——要不,再去山口那兒蹲半個時辰?
“汪汪~~~~嗚嗚~~~”
山口的方向,忽地傳來幾聲犬吠,旋即又是幾聲慘呼。
“媽呀,俺的包子!”
馬二顧不得掖好褲子,撒腿往山隘口跑去。
隘口。柳條筐子歪倒在塵埃裡,包子滾了一地,一個白衣白裙的女孩子跌坐在筐邊,不遠處的路上地上,僵伏著兩個老將打扮的漢子,和十幾條黑乎乎的大狗。
馬二三步兩步衝過去,一把扯過筐子:
“這、你、你說,這包子,這包子……”
那女孩子輕輕喘息著,彷彿還有些害怕的樣子,語氣裡卻帶了些許興奮:
“是我,那些狗……”
馬二氣得恨不得咬她一口:
“你這妮子咋這般可惡!這包子,這包子是俺一盤磨子一挑水,精心精意做得的,你、你、”
女孩子呆了片刻,忽地哭出聲來,一邊哭,一邊不住用髒呼呼的小手背,去抹自己一雙又大又亮的淚眼:
“人家怕麼,人家是女孩子,這些惡狗這般兇,連那兩個老將都咬死了,人家一著急就拿包子去砸,又不是故意的。”
馬二平生最見不得女孩子哭了,一見之下,反倒有些窘了,轉臉看那些狗,一條條都不活了:
“你扯謊,這些狗一個個都死了,明明是病狗。”
“人家哪裡扯謊了,你剛才沒聽見它們叫?八成是——八成是它們貪吃你的肉包子,給撐死了。”
狗是不會給肉包子撐死的,自己這包子,肉是新鮮的綿陽肉;麵粉是雪一般的上好白麵。可是,剛才自己千真萬確聽見了狗叫聲。
女孩子撣撣身上塵土,爬了起來。瞧她不過二十上下的樣子,烏黑的頭髮,雪白的臉蛋兒,衣帶長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