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到它們,就會想到祖母您和大伯母對我們二房做下的好事。”
“如今我父親因被黜,又被祖父踢得臥床不起。我這心裡,憋屈得很,彷彿時時刻刻都有把火在炙烤,燒心得不行。就想著,幹嘛要離開岑家呢,不如先把父親母親送到莊子上住一段時間,避避風頭。等個兩三年,待大兄考上舉人,祖父消氣了,我們一家還是可以團聚的。”
“怎麼辦?祖母,如今,我不大想走了呢。”
岑二孃看著高氏的臉瞬息萬變,越來越黑,表情也愈發猙獰,她就格格笑個不停:“祖母,瞧您這表情!我與您說笑呢。這會兒您把銀子給我,我將那幾張紙交給您,咱們兩廂安心,如何?”
高氏狐疑地看向岑二孃,“你們一家子,是真想脫離岑家?你拿了銀子離開岑家後,果真會把楊二夫妻交到我手上?”
岑二孃嬌俏地眨眼,“自然。我雖說不是君子,然從小也是念聖賢書長大的。在祖母您面前,絕不會有半句虛言。”
“那楊二夫妻狠心害了我母親,連累我父親被黜,我比您還想將他們千刀萬剮呢。”岑二孃輕言慢語地說出“千刀萬剮”這個詞,聽得高氏遍體生寒。她咬咬牙,伸手將銀票遞給岑二孃:“拿去。記得你的承諾。”
“祖母大可放心。”岑二孃笑吟吟地將一把銀票裝入袖袋裡,隨後與高氏說道:“對了,祖母,杏林堂的甄大夫說,我父親這幾日,最好安靜地臥床靜養,不見外客。”
“我要忙著打包行李,母親要照顧父親,得不了空。所以,那些前來‘安慰’父親和我們的親朋好友們,就勞煩您和大伯母接待了。”
如今,岑二孃使喚起高氏來,越發得心順手:“還有,祖父和其餘各房的長輩們,也勞您多安撫安撫,別叫他們來打擾父親養病。萬一父親病情加重,我們可就都走不了。到時,西府可得換人捲包袱走路啦。”
高氏聽出了岑二孃口中的威脅,她巴不得此刻就將他們一家子掃地出門。可族裡還需她打點說項,族長和族老們才有可能放人。
於是,高氏只得強顏歡笑,一邊接過岑二孃遞給她的欠條、供詞和指認書;一邊連連稱是,答應了岑二孃所有的要求。
由於那會兒高氏滿心憤恨,只顧著在心裡咒罵岑二孃,是以沒有留意到,她手裡的那幾張紙,字跡與之前岑二孃給她看過的,略有不同。
高氏將那幾張紙揣入懷中,準備一會兒就偷偷將它們燒燬。她強扯出一抹笑,送走岑二孃那個小瘟神時,心中反覆提醒自己:忍忍!再過幾日,就不用再面對二房那一干討債鬼了。
岑二孃從汀蘭院出來,先去了暖梅堂看望岑二爺,見他臉色依舊慘白,整個人鬱郁不得志,便溫言巧語地開導了他一番,又把她支使高氏和馮氏替二房出力,還敲了她們十萬兩銀子的事兒,當做笑話講給岑二爺聽,最後,還滿是憧憬地向岑二爺描繪了一番他們離開岑家,去安坪鎮生活的幸福前景。
岑二爺知曉女兒為自己著想的一番心意,強行振作起來,把注意力放到安坪鎮上,又與岑二孃細數起安坪鎮的好來。
其實,他從未去過安坪鎮,哪裡知道那兒是怎樣的光景。不過是年幼聽了周氏的描述,又經過記憶和想象加工,把安坪鎮想象成了哪兒哪兒都好的世外桃源。
以後,等岑二爺一家去往安坪鎮,歷經辛苦了,才恍悟:記憶和想象都是虛的,現實更是無比殘酷。
第十三章 姐弟
高氏送走岑二孃後,匆匆掃了眼岑二孃交與她的那幾張紙,確認基本無誤了,便將之付諸一炬。眼見那幾張紙都燒成菸灰了,高氏心中的憋悶,才稍稍流洩一點。
方才岑二孃說不想離開岑家的話,給她提了個醒兒。放逐二房一家五口的事兒,還需儘快辦成,否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