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飛若無其事地抬頭笑了笑:“什麼?”眼中一派純然溫和。春瑛暗忖方才大概是自己看花眼了,便笑道:“那就一切都靠你了,我瞧娘和小虎都很聽你的話,要是爹不肯鬆口,你就從我娘那裡想辦法吧!你認識我姐姐姐夫嗎?從他們那裡下手也行,我姐姐嫁出去後過得很好,她一定會站在我這邊的。”
胡飛微笑著點頭,“放心,再不濟,你還有那一千兩呢。有了這筆銀子,你爹未必會死守著候府不放,到時候,那木家對他來說,就未必是什麼好人家了。就算是木家本身,只怕也會覺得高攀不起呢。”
春瑛眼中一亮:“差點忘了呢!這個主意好!”不是自己賺來的錢,所以沒什麼感覺,居然就把這麼重要的事給忘了!春瑛暗暗握拳:“等我一出來,就馬上跟爹說銀子的事!爭取一口氣全家脫籍!”胡飛低頭湊過來:“那我到時就過來幫腔!你爹出去後想做什麼生意,我都能幫著出出主意。置辦房屋田地什麼的,我也可以幫著問人。你爹成了財主,自然會想要當家作主了。”
春瑛感激地望著他:“謝謝你,小飛哥,要不是你,我真不知道怎麼辦才好。”胡飛感覺到她說話時的氣息擦過自己的耳朵,眼神微閃,直起腰微笑道:“說什麼傻話呢?我是誰?是你的小飛哥!我樂意幫你,這個謝字卻是休要再提!”
春瑛笑了,忽然聽到母親在裡頭叫自己,忙輕推胡飛:“娘在叫我呢,我回去了,你路上小心些。”胡飛點點頭,向前走了幾步,回身看著春瑛關上門,低頭望向方才她推自己時碰到的肘彎處,眯了眯眼,便抬腳大踏步離去。
春瑛在家裡睡了一晚,回想起胡飛說的話,心中安定了許多,果然,自己是當局者迷了,老爹不想擺脫侯府家奴的身份,不就是圖個安逸穩定嗎?
可是這樣的安逸穩定,卻是要付出不少代價的,除了人身自由外,便是工作、經濟和人際關係上的壓力。他每月月錢八兩,一年就是九十六兩,生意做得好了,也有些抽成,另外加上主人家的賞金,每年收入都在一百二十兩以上。然而,光是為了巴結安氏和府裡各處管事們,逢年過節孝敬的禮物,支出就不少於四十兩,在店裡為了拉生意,也少不了請客吃飯,還要在年節時安撫店中上下人等,賬上若有虧空,也要自己掏腰包抹平,一年下來,能有三四十兩剩下就不錯了。
之前為了秘密置產,他們一家可是把幾年的積蓄都拿出來了,連自己的私房錢都幾乎掏光了,因此家裡眼下經濟有些吃緊,別說買丫頭,連只騾子都捨不得花錢。
可就算是這樣,老爹還是免不了擔心被人暗算,隨時會丟掉現在的好差事。
這樣的生活哪裡算得上安逸穩定?如果不是侯府家奴,他們就不必這樣膽戰心驚了,象石掌櫃那樣,一年能賺多少都是有數的,日子過得舒舒服服,店裡的生意也是他說了算。若是再買上幾百畝地,或是幾間屋子放租,不也一樣可以很安逸穩定嗎?只要讓老爹知道他們家不缺錢,一定會改主意吧?
春瑛心下拿定了主意,決心等出府的事一確定,就馬上跟老爹攤牌,一定要磨得他同意全家脫籍。
這時已是三更天了,春瑛總算滿意地閉上眼,安心睡起覺來。
第二天大清早,她便起身梳洗了,換上乾淨衣服,帶了一籃果子。告別家人回府裡去。才進了二門,便遠遠看到三少爺李攸正朝她的方向走過來,忽然記起表小姐的婚事她還插過手,似乎有些對不起三少爺,萬一叫他知道,找自己晦氣怎麼辦?不行!關鍵時刻,不能節外生枝!
春瑛忙低頭退到路邊,象其他婆子媳婦那樣,恭送三少爺過去,當三少爺的靴子經過她面前,往二門方向邊去的時候,她心中一喜,滿以為自己能過關了,卻看到那白底青緞面的皂靴忽又退轉回來,在自己面前停住。她眨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