掐出幾道血痕。
“現在他們要我們湊十兩銀子出來,不然以後每天找我們‘切磋’,嗤~”
陳杰昌自嘲一笑,他不後悔,只是遺憾,遺憾後面三人來得太快,讓他沒機會掐死薛丁義。
事到如今說什麼都沒用,他嘆口氣:“我們兩個商量過,架是因為我們打的,所以多出來的四兩我們補。”
李立波點點頭,他們都有點愧疚,覺得是自己非要上去打架,害得一個人變成三兩多,梁渠家情況本來就不好,自然要把多出的缺口補上。
花壇角落一片寂靜。
沒了人聲,花壇裡的蟋蟀又覺得安全,斷斷續續鳴叫起來,聲音並不清亮,反而顯得很老邁。
如今已是初冬,不到半月就要仲冬,蟋蟀已經叫不動了——它快死了,或許就凍死在某個溫度驟減的夜晚。
演武場上,交流鍛鍊的眾人時常將目光望下那個從不曾關注過的花壇角落。
有戲謔,有冷漠,有人覺得有趣。
錦衣華服的趙三公子望著花壇,又望向另一個角落,那是挑事的盧廷材與薛丁義等人。
那幾人同樣沉默。
事情鬧成這樣,他們就能討到好處嗎?
不可能的。
趙學元心知肚明,他們會被懲罰,更嚴厲的懲罰。
以往這群人能收到保護費,仗的是被欺負的人不敢吭聲,且有武師在時,基本都在武館外動手。
底層人自卑慣了,生來懼怕高低位的人,被盧廷材的話術一騙,更不覺得高高在上的武師會幫助他們。
大部分人吃了虧,都不會想著去報官罷?
仗著騙打套路,盧廷材幾人無往不利,沒想到如今卻碰到兩個硬茬,對一個老學員主動下狠手,上來就是一磚頭。
就是不知道,這同鄉的最後一個學徒,骨頭是硬是軟。
趙學元很好奇。
此時的盧廷材等人知道自己犯下大錯,可年輕人血氣上湧,哪管得上那麼多。
事情基本是瞞不住的,現在他們破罐子破摔,要了一個更狠的價,像是窮途末路的眼紅賭徒,比任何時刻都危險。
區別是李立波和陳杰昌還被埋在鼓裡。
沒去提醒,大家都在看好戲。
黃土夯實的演武場被油燈照得一片橙黃。
梁渠起身,燈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長,投在板壁上,微微閃動。
李立波與陳杰昌忍不住抬頭,看見梁渠伸手遞出一個油紙包。
“拿著。”
“這是”
“拿著!”
花壇裡的蟋蟀噤了聲。
李立波與陳杰昌伸手接過,感受著油紙包內的溫熱,猜到裡面是食物。
梁渠轉身朝演武場中心走去。
所有人投來目光。
梁渠環視左右。
他從來沒來過這裡,更沒享受過如此矚目的待遇。
累,
真累。
曾經加班加到半夜,累得和狗一樣,也沒有如今這麼累。
從癩頭張開始,到王氏三兄弟,還有那水中的精怪。
整個社會像一張密不透風的大網,網住了所有想要往上爬的人。
每一個試圖穿過去的,都在那窄小的孔眼中擠得面目猙獰,皮肉模糊。
那些蜘蛛,毒蟲,蜈蚣掛在一個又一個的大網節點上,期待著血淋淋的獵物掙扎的精疲力盡,爭奪血食。
梁渠看向另一邊的角落。
所有人都在那,盧廷材,薛丁義,於為龍,項去疾
這些……毒蟲!
梁渠的目光忽然變了,變得很靜,他伸出手,指向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