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尚書的罪名總還好處些。”一時也不知是喜是愁。
酈琛到了趙暄府中,在他書房等候良久,直至天將破曉,趙暄方回來。進門便笑道:“這一晚上好不熱鬧。呂文正同榮長庚去了花坊拿人,榮箏這小子醉迷了眼,竟趕著呂文正叫起小倌來。被他老子一拳揮在臉上,現下只剩了一隻眼能看人。——咦,你看的甚麼書?”說著便要來翻看。酈琛道:“沒有甚麼。不過為了等你去乏。”不動聲色地將手中書冊重塞回了書架上,又道:“會怎生處置榮箏?”
趙暄道:“脊杖四十,革職永不敘用。我和呂文正說了,不許這小子留在京裡,過兩日便遞解還鄉。等他離了京城,你去找他算賬,只消做得手腳利落些,咱們給他報個‘遇盜身亡’,不在話下。”酈琛點了點頭,嘴角現出一點笑容,道:“很好。”
趙暄見他原本臉色蒼白,這時顴骨上隱隱透出一抹潮紅,眼光閃動,頗有興奮之色,不禁心中一動,道:“只是我卻不明白,你既然是要他死,做什麼不今晚將證據做得實些,要栽贓,便栽他個十成,讓他擔了傅衝這樁案子,豈不是好?”酈琛冷然道:“我要親手慢慢地炮製他。再者,這傢伙雖然混賬,我卻也不屑栽他吃了冤枉官司。我要報仇,自然光明正大地去尋他動手。”趙暄笑道:“這些地方,你倒君子起來。照我說,拿劍捅人也是殺,投贓構陷也是個殺,又有甚麼分別了?”
酈琛不答,半晌道:“那個人……你要好生處置了。不然被別人看見了他,這把戲便立時穿幫。”趙暄道:“這還用你囑咐,回頭便派人去殺了他。這法子很是好用,可惜只能用上一回。”將手搭了酈琛胳膊,道:“你等了半日,可倦得很了,在我這裡歇下罷。”酈琛搖頭道:“不必。我這就回去。”輕輕掙開了他手。趙暄也不勉強,道:“我去叫人送你。”
酈琛走出了房,趙暄便往書架上一探手,抽出那本書來,翻到先時看到的那一頁,見是白居易的一首七絕:“邯鄲驛裡逢冬至,抱膝燈前影伴身,想得家中夜深坐,還應說著遠行人。”書頁上微有拗痕,顯是被酈琛先前握在手心,沉吟良久。趙暄瞧著那詩句,輕輕笑了一聲,自言自語道:“原來他卻是把我這裡當做了過路驛站。”啪地一聲,將書拍在了桌上。
奈何往來
東京去江寧府的路上,出了關浜口,便經過一座大樹林,名喚“往來林”。此一段路崎嶇難行,雪泥溼滑,途人稀少。酈琛帶了鉅鹿郡王府上的四名侍衛,自日出起便守候在道旁。冬至前後連日陰寒,這一日雖未落雪,然天色鉛灰,寒風似刀,等了幾個時辰下來,人人都是手足僵冷。那為首的侍衛名叫儲安,一面呵手跳足,一面悄悄向酈琛打量,見他面色早凍得青白,眼裡神氣,卻是一副漫不在意的模樣,心中暗暗稱奇。
直到午後,大路上遠遠來了兩輛牛車。一輛上遮篷蓋,車帷低垂,坐得有人,另一輛滿滿實實,堆足了什物。一個年輕公子錦衣華服,騎著白馬走在車旁,若不為身後跟著兩個手提水火棍的公人,幾乎便如富家大戶出行一般。
酈琛遙遙瞥見馬上那人,向儲安使了個眼色。儲安會意,拎了朴刀,發一聲喊,同那三人一齊跳到車前,攔住了去向。儲安便叫:“識相的,速速留下買路錢來,爺爺抬手,饒了你們性命。”榮箏見這幾個盜賊身著破爛鄉人衣衫,料想是本地貧戶失了營生,做起這沒本錢買賣,自是不放在眼裡,罵道:“小爺正自發悶,正好拿你幾個來練練手腳。”也不下馬,往前一衝,抽劍兜頭便砍。
儲安大叫一聲:“我的娘啊!”撇了朴刀,撒腿便跑,另三個忙也跟著奔逃。榮箏哈哈大笑,叫道:“不中用的東西,吃我一劍來!”催馬趕將上來。那兩個公人見狀,叫道:“榮公子莫追了,趕路要緊。”榮箏回頭道:“不相干,看我劈了這幾個強盜,再走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