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來,見兒子滿臉沉重,魏天子笑著說道:“朕已派人去傳召南梁王與韶虎,不過他倆都不在大梁,怕是得過個一兩日才能回到大梁,朕先傳召你來,是想聽聽你的看法。”
說到這裡,他見趙弘潤眼眶泛紅、面露悲傷,心中感覺有些不對勁。
起初魏天子還以為是兒子看到自己臥病在床而感到悲傷,但問題是他這會兒精神還不錯,沒理由眼前這個兒子會如此悲傷啊。
於是,他皺眉問道:“弘潤,怎麼了?”
只見趙弘潤深深吸了口氣,低聲說道:“父皇,六叔……走了。”
魏天子愣了愣,他錯將趙弘潤口中的走,理解成了離開大梁,因此他心中並無波動,畢竟,怡王趙元當日在中陽行宮內做出了那般逼宮的行為,若依舊逗留在在大梁,魏天子反而覺得為難他總不能真的真的狠下殺手,誅殺了這位相處二十餘年的兄弟吧?
因此在魏天子看來,縱使眼前這個兒子徇私放走了怡王趙元,這也未嘗不是一件壞事。
然而就在這時,一名內侍監的小太監急匆匆地來到殿內,附耳對大太監童憲低語了幾句,只聽得童憲滿臉震驚、面露駭然之色。
“發生什麼事了?”魏天子皺眉問道。
只見大太監童憲在遣退了那名小太監後,瞧了一眼悲傷的趙弘潤,隨即壓低聲音,語氣沉重地說道:“陛下,就在方才,怡王爺他……他在宗府監牢裡,服藥……服藥自盡了。”
聽聞此言,魏天子先是呆了一下,在足足幾個呼吸過後,他的面色突然變得漲紅,瞪著眼睛駭聲說道:“老六……老六服藥自盡了?”
“是……”童憲低著頭說道:“是儼王爺的公子,宗府從事趙弘殿下,親自來到皇宮傳遞的訊息。”
“……”魏天子張了張嘴,隨即猛然轉頭看向趙弘潤,問道:“弘潤,你方才在宗府?”
“是。”趙弘潤點了點頭,彷彿是猜到了魏天子的心思,語氣低落地說道:“六叔說,他犯下了不可饒恕的過錯,就必須受到處罰……謀逆犯上卻得赦免,這個先例,決不可開。”
“……這個蠢材!!”
魏天子面色漲紅,神色激動地怒罵道。
縱使是在中陽行宮當晚,被怡王趙元揭破了當年的種種黑歷史,魏天子都沒有如此震怒。
見此,童憲連忙在旁勸道:“陛下息怒,陛下息怒。”
足足過了有半盞茶的工夫,魏天子長長嘆了口氣,重新靠躺在臥榻上。
本來,他傳召趙弘潤,是想跟兒子商量一下出兵禦敵的事,可眼下,他已沒有這份心思。
而他相信,面前的這個兒子,此刻也沒有這個心情。
“弘潤,你先回去吧,待過兩日,等南梁王與韶虎回到了大梁,朕再與你等商議出戰之事。”
“是,父皇。”趙弘潤低了低頭。
正如魏天子所猜測的那樣,此刻趙弘潤的思緒異常混亂,的確沒有這個心思。
不過在離開甘露殿前,他說出了此番的來意:“父皇,兒臣希望能為六叔守孝。”
魏天子深深看了一眼趙弘潤,隨即默然地點了點頭。
他知道,怡王趙元對趙弘潤這個侄子向來是視如己出,當初叔侄二人的感情,比他這個親生父親還要深厚,因此,趙弘潤應當為那位叔父守孝。
“應當的。”魏天子嘆息道。
見得到了父皇的首肯,趙弘潤拱手施禮,隨即便離開了甘露殿。
看著兒子離去的背影,魏天子默默嘆了口氣,在思忖了半響後對童憲說道:“童憲,以朕的名義向朝野宣告,怡王趙元,於中陽行宮叛亂當夜,拼死護駕,不幸被亂黨所害。另著宗府,免了老六的一切……過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