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時拼命咬筆桿,搖搖頭,太難了,他的記憶全是碎片,就和玩拼圖似的,而且還是丟了不少關鍵碎片的拼圖:「我想不起了,就是心裡有直覺,他和你不應該是敵人……」
「那就相信你的直覺,」越無歡果斷道,「你做過很多次任務,雖然每次都被洗去記憶,但反反覆覆的經歷和印象深刻的事情會烙在你的骨子裡,你不會完全忘了它。」
正如他們第一次相遇的時候,就會有心動的感覺。
這就是烙在骨子裡的記憶。
「我不討厭安龍,甚至……很欣賞他,願意幫助他,信任他,」宋清時曾經顧慮越無歡的情緒,有些東西放在心裡不敢說,現在越無歡心結解開,願意信任他的感情,便不再忌憚地討論起這件事來,「既然確定了有很多次輪迴,也許我們可以做個大膽的假設,安龍曾經是你很重要的朋友?」
越無歡嗤之以鼻:「朋友?想橫刀奪愛的朋友……」
他忽然意識到什麼,又停了下來。
宋清時遲疑地問:「如果去掉我的存在,你們之間沒有任何彼此欣賞的感覺嗎?」
安龍被封印在無盡深淵,偶爾清醒的時候,他會呼喚越無歡的名字……最開始是互相痛罵或嘲諷,久了後便習慣了。他偶爾會給安龍帶幾瓶酒,安龍也說了他和宋清時相遇的事情……在那樣惡臭泥沼裡的絕望中,願意把他拖出來的人,不管是誰,他都會愛上的。
可是,就是這份註定無法得到的愛,讓他的心裡出現了漏洞,沉淪進無望的深淵,不可自拔。
這種感覺,像不像被命運玩弄的自己?
越無歡仔細地思考,他覺得安龍又蠢又討厭,但對他的實力和傲骨還是有幾分認同……如今,看著無盡深淵裡那條被扭曲成醜陋怪物的傢伙,他心裡很不舒服,感覺這個人算死,也應該是死在自己手裡,或是堂堂正正地戰死沙場,不應該被卑鄙的東西操控,憋屈地死在黑暗的地底,所以這些年他一直在給安龍尋找解脫的方法……
安龍也曾說過,他無法接受越無歡精神崩潰的難看,也不能接受他藏頭遮尾的愚蠢,連殺都沒興趣。他想看見的越無歡應該像只驕傲美麗的鳥兒,這樣才配被他打敗,把漂亮的羽毛統統拔下來,釘在牆上做裝飾。
這話太像挑釁,他狠狠教訓了這條鎖在深淵裡的傻子一頓。
如今想來……
他們彼此都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感覺?
越無歡再次想了想那個傻子,有點憋屈,有點胸悶,極不情願地答道:「如果曾是朋友,定是我前世交友不慎……」
宋清時大概懂了,重新做筆記:「如果系統能安排各種巧合,把你的命運放進絕望的深淵,一步步逼入瘋狂。它也可以把安龍的命運也放進絕望深淵,然後製造巧合讓我相救……」
這樣所有的事情都理順了。
他曾經在什麼地方見過安龍和越無歡的友情,所以他才會信任安龍,想和安龍做朋友,並且給予比其他病患更高階別的照顧和關懷。然而,絕望中的安龍卻把他當成了救命稻草,萌生出愛意,當越無歡出現後,兩人就成了你死我活的敵人,絕無聯手可能。
系統的幾個目的都達到了。
一、越無歡的偏執和獨佔欲被刺激加重,他除了宋清時外,無法擁有任何的朋友。
二、安龍在感情裡作繭自縛,成為了被命運操控的棋子。
三、可以借用安龍的手除掉任何想要除掉的東西。
「系統選擇安龍應該還有別的理由,這些年我想殺死安龍,一次又一次地嘗試了各種辦法,」越無歡拿過他的筆記本,補充道,「安龍似乎擁有世上最堅硬的骨骼,肉身強大到不可思議的地步,只有他可以承受得住這樣可怕的改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