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他狠揍了一頓這騙了她感情的負心漢,本該覺得大快人心。
但他反而愈深地感到傷心,為趙之晴,也為他自己。
“阿景,人也教訓過了,我們還是走罷。”
程嘉樹看出阿景的情緒有些混亂,不由勸他道。
在別人家的院子裡動手,就算是以為朋友復仇的名義,也夠不上名正言順。在程嘉樹的認知裡,武力的威脅固然有用,但若要真正傷害一個人,恐怕也不是靠這個。
出手打人的是阿景,但恐怕心裡受傷的,也是阿景。
他一旦意識到這一點,便覺得他們應該馬上離開這裡,離開這個與他們無半點關係的陌生之地。
程嘉樹悠悠嘆息。
事已至此,之晴已經被傷了心,很多事已無法再挽回,而他們,又何必要為他人的過錯來懲罰自己呢?
“好,嘉樹,我們走。”阿景深吸幾口氣,情緒慢慢緩和下來。
他一旦清醒,便開始變得神思敏銳,他知曉自己這事做得並不光明,便立即生了去意。
只可惜,隨著幾聲急促的汽車鳴笛聲在門外響起,一群氣勢洶洶的人闖了進來。
此時此刻,他們便是想走,也走不了了。
“人若是倒黴,真是喝涼水都嫌塞牙。”
程嘉樹無奈攤手道:“阿景剛動手的時候,那沈太太就打了電話搬救兵。而來的那幫人,也不是普通的小流氓,是青幫一個小頭目的手下。”
他們那時若是早走一步,或是留心一下沈太太的舉動,大約也就不會吃這麼大的虧了罷。
而更倒黴的是,這幫人都是聽了沈瀾的吩咐來的。
按理說,都是自家幫會的兄弟,大水衝了龍王廟,只要好言解釋,誤會便能解除。
但沒料到,這看似無害的沈老師,居然是青幫元老沈瀾的堂兄弟。他們既打了沈元老的堂兄弟一頓,於情於理,今天光憑几句解釋,肯定是不能放他們過關的。
事情是因阿景而起,程嘉樹又身手不濟,幾乎是被阿景全力護著,才躲過了那些人的攻擊。兩個人狼狽地往院子外頭一路狂奔,身後一大群凶神惡煞的青幫人窮追不捨,立時把清靜的人民路攪了個雞犬不寧。若不是半途上驚動了警察,這兩人的情形大概會相當悽慘。
這樣說起來,被抓進警局關了半天,反而是最好的結局了。
“你們既然敢於為朋友復仇,就該知道這復仇的後果。這一次是你們運氣好,如若不然,也不過是付出該付的代價罷了。”
程嘉樹面上的僥倖讓程詠薇皺起眉來,“小樹,我一直都對你太過放心,我以為你已經足夠聰明,做事也懂得分寸。——但這一次,你實在太讓我失望了。”
程嘉樹一愣,女子的眼裡那毫不遮掩的失望,讓他心頭微震:他寧願姐姐打他罵他,也不願聽她以這樣痛心的口吻,對自己說話。
這種感覺實在糟糕極了。少年心裡一陣難受,再不敢看女子的眼神,只沒精打采地低垂了頭,沉默片刻後,才輕聲說道:“對不起。”
姐,對不起,我讓你失望了。
問心
在華京這樣的地方,黑白兩道向來是各行其是,井水不犯河水的。但這一回,青幫當街聚眾鬥毆,還是在治安良好的人民路,造成的影響極壞。
若不是警局一再表態,保證會嚴肅、認真地處理好此事,幾家名報社恐怕已經開始刊登相關報道了。帝國政府對媒體的寬鬆管制,使這時代的輿論力量大漲,只以文字為抨擊利器,便可輕易向辦事不力的警局發難。
李警長去開完局裡的緊急應對會議,便向等在警局裡的程詠薇,委婉地轉達了這個意思:這件事可大可小,如今既被記者們抓著不放,事態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