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心有所屬。”霍令昕說著,便朝杜三爺身邊瞥了一眼——那正殷殷瞧著他的年輕女子,花名叫做羅蘭,今日穿了件暗紅的短旗袍,面上化了豔麗的一層妝,完全看不出本來的面目來。
他心裡一怔,就莫名地想起了她當年的小女生模樣。
百悅門的領班羅蘭,雖然混跡在風月場已有多年,也不過才剛滿了二十歲!
他此刻終於嚐到了懷璧其罪的滋味。——就算那個錯誤並非由他犯下,但那罪責,他卻只能一力承擔了。
杜三爺也沒有生氣,頗有興致地“哦?”了一聲,竟是笑了起來:“看三少的意思,羅蘭小姐的心上人似乎不是旁人,而就是三少本人?”
霍令昕不置可否地一笑,驀地上前一步,朝羅蘭伸出了一隻手來。
“三爺,以您的大人大量,想必……也不會與我一介年輕人計較。如今我若要帶走我的人,您也定然是不會拒絕的罷!”
“三少對我左一頂高帽,右一頂高帽的戴,就算杜某人想為難誰,如今也不太好意思了。”杜三爺慢慢說道,“不過,年輕人做事總是容易衝動,有時還是要注意分寸,分清楚輕重緩急。”
三爺這話的意思,是指霍令昕今天行為的不妥:向來潔身自好的霍三少,如今卻為了一個風塵女子,在他這黑道人物面前低頭,若是傳了出去,實在有損霍家的名聲。
霍令昕為他的告誡而心下一驚,面上卻淡定,不急不緩地應道:“多謝三爺指點,令昕今日受教了。”
到了這種時候,他也並不心急,胸中彷彿唯有一片沉穩。連那一旁的紅髮少年,起初對他並不以為然,此時也在心裡暗暗讚了一聲。
這少年見杜三爺兀自沉吟,遲遲不表態,面上卻毫無怒氣,便知僵局已解,心裡不由也鬆了口氣:他要結識的,是有氣度有手段的黑道幫主,而不是隨便耍狠鬥氣的市井流氓。
見霍令昕還默默站在那處等著,他竟想到要來打圓場,悄悄讓人又拿了兩隻酒杯來,親自斟滿遞過去道:
“三爺,嘉樹看霍三少品貌出眾,是個不俗之人,您這樣愛才,乾脆今日就在這兒與三少交了朋友罷!”
“你這混小子,倒是會做這現成的好人!”杜三爺笑著輕輕罵了少年一句,看了一眼正鉗制住羅蘭的下屬,終於幾不可察地點了下頭。
霍令昕帶羅蘭離開時,那少年也不知編了個什麼藉口,也跟著他們從那包廂裡出來了。
霍令昕對這位少年已很有好感,見他也出來了,便朝他道了個謝:“剛才多謝你解圍了。”
少年伸手撓了撓那一頭紅髮,彷彿有些不好意思,“小事一樁,不必謝了。”
他這一個小動作,立即便減去了方才的一身精明氣。霍令昕再仔細一打量,發現這少年眉目清秀,分明還是一張稚氣的娃娃臉,神態之中卻很顯真摯誠懇。
少年對他的關注渾然未覺,徑直朝他伸出一隻手來,乾乾脆脆地表明瞭結交之意:“我叫程嘉樹,很高興認識你。”
程嘉樹?霍令昕覺得這名字聽來好生熟悉,卻不免記憶模糊,想不起出處。
倒是閱歷豐富的羅蘭先他一步想了起來,驚訝道:“您是程氏的小少爺?時間真是過得太快了,程董事長家的少爺,竟也長這麼大了。”
她這樣感嘆了一句,卻也忘記,她自己比程嘉樹根本大不了幾歲。只不過因為早早地入了社會,又在百悅門這種地方呆了好幾年,整天迎來送走各式各樣的客人,她的語氣才顯得格外的滄桑。
羅蘭在百悅門這些年,遇到的好客人不算多,程氏的董事長程文洛便是其中之一。在她的印象裡,這位程董事長為人正派,雖來過四五次,但都是為了談生意,而從未有過旁的齷齪心思,是難得一見的好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