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嘉樹想了想,有些遲疑地開口道:“姐,我也說不上來,但我總覺得,楊君眉並沒有表面看來的那麼軟弱,她給人的壓迫感其實很強。”
程詠薇讚許地點頭,補充道:“我們的看法一致。這個女人很懂得以柔化剛,以退為進哪!現在大家都被她這個手段矇蔽住了,輿論也漸漸偏向她那邊,再這樣下去,就變成是我們程家欺負她一個弱女子,要是傳了出去,連家裡的生意都要受影響的。”
她輕輕嘆了口氣:“真是好厲害的心機啊。”
程詠薇轉頭看了一眼窗外,天色正好,一旁的時鐘噹噹地響了,凝神一聽,恰是四點整。
想著今天的晚飯定然吃不安穩,父母親都還在醫院裡守著人,看這樣子大概也不會很早回來。晚飯既然遙遙無期,縱然沒有心情,程詠薇還是讓廚房準備了紅茶和點心,姐弟兩個坐在客廳裡吃了一頓下午茶。
程以薇向來沒有一心一用的時候,縱然是享受美食之時,她也還在想著這事。她朝程嘉樹望了一眼,面上若有所思,後者兩眼一亮,立時放下手裡的瓷杯,巴巴地從沙發那頭挪過來,蹭到姐姐跟前,很有些期待道:“姐,你又有什麼新故事要說給我聽?”
“你個貪婪鬼,我肚子裡那些故事,差不多都被你壓榨光了!”程以薇伸出一個指頭去戳少年光潔漂亮的額頭,雖是嗔怪的語氣,面上仍是笑吟吟的。
程嘉樹一看她這神情,便知有譜,也笑嘻嘻地說道:“姐姐見多識廣,我自然是要多學一些的。”
程詠薇伸手拈了一塊點心吃了,又喝了幾口紅茶,這才適意地倚在沙發上,開始講故事。
她這次講的,其實是個老故事,放在二十一世紀的話,恐怕是人人皆知的——小李飛刀。
程嘉樹最為喜歡姐姐講的那些江湖故事。
這時的帝國文壇,雖也有明珠樓主之類的新銳武俠作者,但主流還是浪漫主義的情調小說,再剩下的就都是些政治文章,對程嘉樹這般大的少年來說,自然無趣得很。
“……那李俠客既不屑功名利祿,又將美貌的表妹和自家產業拱手於人,最後黯然神傷,孑然一身去了漠北,從此自我放逐。多年以後,他再度歸來,那受他恩惠的義兄卻是第一個看他礙眼,於是想盡辦法算計他。……而那李俠客呢,卻是個真正仁義的人物,他義兄如此待他,他竟能不怨不恨,最後也沒有拿回原本屬於自己的東西。而他以德服人,最後與另一聰明女子結為眷屬,也算是善有善報。”
“我以前啊,覺得這個小李探花,是人間第一等的好男人呢。”程詠薇微微嘆氣,不知想起了什麼,神色都變了些。
“那個姓李的,真是好病態的一個人,他那義兄也不是平庸之輩,他何必要將一切都讓給他。”程嘉樹哼了一聲,目光在姐姐身上掃了一掃,疑惑道:“姐你這麼聰明,難道也曾經看上過這種人麼?”
程詠薇似乎是被他的話噎住,心說你姐姐我不堪回首的戀愛史,又怎能給你知道。
“但就是這個讓你覺得病態的人,卻能收服所有人的心。”程詠薇想起說這故事的重點,提醒他道。
“咦,為什麼會這樣呢?”程嘉樹也有點搞不明白了,他眼眸轉了幾轉,嘴裡喃喃自語了好一會,面上盡是百思不得其解之色。而程詠薇也只在一旁含笑看他思索,悠然地繼續吃起點心。
“他收服別人,用的可不是他的飛刀。”程詠薇將目光投向窗外,漫不經心地提示道。
“啊,我曉得了!”程嘉樹很是興奮地叫道,拉住程詠薇的手臂晃了晃,“姐,我曉得了。”
“恩,說說看。”程詠薇輕輕啜了口紅茶,身子往後面一靠,這才好整以暇地把目光放在了程嘉樹的身上。她面相偏嫩,但每次講故事時,都要擺出一副老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