詞出自他的口,江寧清流皆視林縛為異類,拿“豬倌兒”嘲笑之,此時卻是對他自己莫大的諷刺。
“眼下要做的,就是阻止顧悟塵在江寧勢力過於膨脹,”中年人說道,“顧悟塵出任按察使已無疑問,那就不能讓他進一步掛上總督洪澤浦戰事的名義。洪澤浦之亂仍疥癬之患,不足為道,若是讓顧悟塵插手軍務,在軍中培養嫡系,將來若再讓顧悟塵頂替張協坐上相位,那時才是真正的尾大不掉……”
陳西言點點頭,陳信伯兩年前一度想調李卓出任兵部尚書,使西秦黨其他官兵總督東閩戰事,一是楚黨等派系極力反對、拖延,二是陳塘驛大敗及時生。若是讓陳信伯成功將李卓調到中樞,就算有陳塘驛大敗也不能使西秦黨失勢。
他們極力防止西秦黨做到的事情,自然也要極力防止楚黨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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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縛見顧悟塵招手讓他過來,他將整頓衣甲、腰刀,昂闊步走過來。
林縛知道事情多半就這樣了,曲家通匪罪名定下,可以說是江寧地方勢力近年來所受到的最大一次重挫,但是並不意味著他們能無限度給曲家扣上謀逆的罪名,任何事情都需要見好就收。
李卓只使高宗庭代表他私人前來,就已經表明他的態度,也許江寧城中已經有他人趕在前頭跑到李卓面前做了工作。
無論是通匪還是謀逆,曲家算是徹底完了,陳西言也給擋在相位之外,無非是多幾個人或少幾個人腦袋落地的問題。賈鵬羽隻身走進三柳園去勸降曲武陽,也不再避諱什麼,可見他已有辭去按察使給顧悟塵讓位的覺悟。
林縛走進遮雨棚,朝賈鵬羽、王學善、顧悟塵、馬瑞臺、高宗庭等諸人行禮,想來他們已經談妥條件了。
王學善斜眼看了林縛一眼,輕言譏笑道:“沒想到林大人除一紙好文章外,還是一員勇將呢,這身戎甲真是讓林大人殺氣騰騰啊,不過也辛苦吧?”
“國事艱難,李帥、顧大人皆文臣披甲、身先士卒,林縛雖微不足道,敢不效仿?”林縛不鹹不淡的回了王學善一句,“辛苦是辛苦一些,但畢竟不是人人都像王大人能坐軟轎。”
王學善略顯尷尬,換作其他九品小官在他面前敢如此說話,他打狗都不用看主人,先扣上“以下犯上、不敬”的罪名打三十大板再說,但是林縛再也不是微不足道、無足輕重的小卒,他也不便拿江寧府尹的官架子來壓林縛,便當剛才那句話沒有說過。
顧悟塵微微一笑,遞給林縛一張名單,說道:“曲家仍勳貴,此案又牽涉陳尚書,如何處置還需聖裁,此仍抓捕名單,一干重犯與棄械殘寇都會暫時關押在獄島上,待會兒抓捕時,你與張玉伯、陳/元亮要確認不能抓錯或抓漏了人……”
“這也好,二月初河口流民被襲傷亡百餘眾,我正好問問曲家人知不知道此事。”林縛說道。
誰都不會懷疑二月初的河口流民慘案就是曲家所做,王學善心裡暗罵陳西言笨蛋,連顧悟塵與林縛聯手都鬥不過,還將曲家徹底栽了進去,哪有什麼資格去爭奪相位?
林縛倒是覺得獄島關押這批案犯甚是麻煩,曲家是徹底倒了,但是那些給曲家串通邀來的匪寇還有許多同夥流落在外,集結起來是股不可小視的力量,可以預見獄島今後一段時間都不會安寧,但是在朝廷沒有對此案定下基調之前,一干人犯自然還是親自掌握的好,免得再起反覆。
高宗庭說道:“顧大人,學生抖膽說一句……”
“高先生客氣了,請說。”顧悟塵說道。
“曲家要犯以及匪暫送往獄島羈押,但普通賊寇人數眾多,稍有不意怕是又要給河口惹來麻煩,”高宗庭說道,“賈大人、顧大人與王大人都在,可否由學生回去稟請督帥將這一干人等從權處置,先定罪充入軍中監管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