燎出一溜血泡。
到醫院看的時候已經破了皮,血液混著微黃的組織液糊了一胳膊,樣子相當慘烈。
醫生咂著嘴搖頭,說皮沒了最麻煩,恢復起來有個很長的週期,繼而大筆一揮開了一堆藥。
夏苒成了獨臂俠,單手拎著東西回家的時候,非但沒能博得大家的一致同情,還被關上門狠批了一陣,她媽媽平日裡那麼溫良恭謙讓的中國好母親,這晚拿了個衣架子抽她屁股蛋。
晚上上了藥後夏苒躲在被子裡哭,心裡又是埋怨又是後悔,都是那個林哈哈,誰讓他平時總玩狼來了,說不定今天的火就是他放的。可轉念一想,自己都這麼倒黴了,林哈哈只會更慘吧,他也算半個救命恩人了。
心理生理雙重的夾擊下,夏苒瘦了一大圈,去看林哈哈的時候幾乎飄著走,以至於剛出了病房沒多遠,她眼前一黑就倒了下來。
再醒來,自己躺在病床上,陽光和煦,自玻璃窗裡靜靜傾瀉。床邊的摺疊椅上,一位穿白襯衫的好少年沐光而坐,手裡舉著一本醫學雜誌,看不懂但很認真的看。
光影之下,他長睫若蝶,落在眼底,是一排陰影,瞳仁被照得透亮,散著淺棕色的光。聽到床上有動靜,他一眨眼睛,視線筆直地看出去,說“你醒了。”
夏苒撓撓頭髮,彆扭道“在太陽光底下看書,容易傷眼睛。”
夏苒的燒傷沒處理好,傷口看起來結了痂,拿手稍微一按就流出膿水。
杜希聲帶她去找相熟的面板科醫生,他人特禮貌地說“叔,這是我同學,麻煩你幫忙把她胳膊治好了,我真心實意謝謝你。”
杜希聲一本正經的樣子教人忍俊不禁,醫生故意很疑惑地說“我幫她治好胳膊,她不來謝我,你為什麼謝我?”
“……”
“你小子也知道憐香惜玉了。”
“……”
杜希聲陪夏苒每天來換藥。
醫生常年坐陣住院部七層的燒傷科,出入多了,兩人見慣了胳膊上腿上有傷疤的老中青病友。本以為習以為常,百毒不侵,卻還是在一日被個四處亂逛,上半身大面積燒傷的同志給嚇到。
杜希聲捂著夏苒眼睛,將她一把拖到安全通道,此起彼伏的心跳聲裡,手心因她睫毛眨過而一陣癢癢。
她亦心悸,昏頭轉向裡拿開他手,亮晶晶的眼睛看著他,溫熱柔軟的嘴唇貼過去。
他吃了一驚,然而淺嘗輒止,她已經離開,臉紅得像燒過的晚霞。
杜希聲心裡一揪,抓過她肩膀,說“你這算什麼接吻,你等著,我教你。”
於是陽光明媚,鮮花盛開,灰塵都插上天使的翅膀打著旋。
杜希聲後來說“其實我一早就見過你。”
夏苒瞪大眼,哎?
她當然記不得,好些年前的一件事。他爸爸與她媽媽是校友,聚會當天都帶了娃,她被媽媽從摩托車後座抱下來,裹著厚實的大衣像個球。
即便一層層剝開了,滾出個紅面孔的糯米糰,也還是個球。
她從小就好‘色,一堆的小孩子,偏偏只盯著最漂亮的杜希聲玩。
他跑,她就追,他停,她就纏,你追我逐,全累得筋疲力盡,飯吃到一半都犯了困,被抱到沙發上一起睡午覺。
醒來時,她趴在他身上欲言又止,問她怎麼了,她目光躲閃,小心翼翼地說“哥哥,我尿你身上了。”
一摸褲子,果然溼了大半邊。
夏苒聽得哈哈笑,說“你記得這麼清楚,是不是從那時候就喜歡我?”
杜希聲將頭偏過去,夏苒就繞到他眼前“說啊,你是不是一直都很喜歡我?”
杜希聲一聲不吭地看著她,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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