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午。
慢慢地,交談的次數也逐漸多了起來。
原來公孫虞患有哮症,既不能賞花,也怕風和雪,就連沙塵都會讓她犯病。她自幼不曾爬過山,不曾見過海,哪怕自幼生於長安,卻連長安八景也只看過一二。
她嚮往畫裡的那些風景,恐怕窮盡一生都再難見到。
不知從哪天開始,她不再出現。
席芳照舊溫書、打雜,也會抽出空閒畫話本,攢了厚厚的一沓。
直到春闈前再次看到了她的身影。
她遞來了一個“大成符”,說是在驪山廟中祈求的。
後來,他中了進士,得聖人青睞,被破格提為了太史令。
瓊林宴後,他回到書肆,再也沒有等她來過。
直到聖人賜婚,將她許配給了國子監忌酒裴瑄。
當日,席芳在那家書肆裡重逢公孫虞,她的面色比之前還要憔悴,眼睛依舊澄澈:“許久沒來,這裡還有我喜歡的那種話本麼?”
柳扶微聽到此處,終於明白:“所以,公孫虞大婚時你送給她的畫冊,便是……”
席芳道:“嗯。”
他將那厚厚一沓話本送給了她,每一頁都是他以“夢仙”所繪。只要她願意,翻看之後即可入夢,可去往那些她去不了的地方。
司照道:“你不擔心‘夢仙’折損了她的陽氣?”
席芳道:“為她所作的每一幅圖,我都親自入畫滌清濁氣,本以為她不會有事……”
未曾料想,公孫虞為此一睡不醒,而他也因此入大獄。
司照:“後來呢?”
席芳道:“我當年自知罪孽深重,也曾想過極力挽救,終究未成。本該死於獄中,不知何故死而復生,得聞她死訊,欲為她弔唁,卻看她人在棺中,雖無心跳,仍有一線脈息,便將她盜了出來。”
柳扶微“啊”了一聲,本想問一句“為何無人提及”,再轉念一想,於公孫家而言,被盜屍只說一旦傳揚開只會引來更多流言蜚語,何況當時的席芳已是成了閻羅殿王都放水的“鬼面郎君”,自也不願招惹。
席芳:“她魂魄殘缺過重,欲保住她的身體,需得進她靈域護她心樹不枯竭……世間唯鬱教主可救,是以,我便入了袖羅教。”
橙心一直乖乖不插嘴,聽到此處還是忍不住道:“我可以作證,芳叔說的都是真的,那時我娘為方便救公孫虞,還請她和我一起住在洞中陪我呢,只可惜她都不醒,不能陪我玩。”
柳扶微心道:難怪席芳對橙心頗為照顧。
“既然你就是執筆之人,難道就救不了她?”
“我被關押後,夢仙筆不翼而飛。”席芳道:“後我在尋公孫小姐魂魄時,發現民間有人利用夢仙,將女子誘拐到書中肆意侵害,吸人精氣。只阻一次,還會發生一次,縱然殺了那些參與者,沒過多久,又會出現新的施暴者,幕後黑手始終隱於暗處。此次受害的名門貴女,本也是他們的目標,我只不過是推波助瀾。”
司照道:“你從何得知那些女子將會受到侵害?”
“我既查過此案,與‘夢仙’相關的書冊見過不少,他們早已將此作為一種地下交易,若有男子想要得到某個女子,便會要求與此女共同入同一個話本中,於夢中侵犯,再到現世威逼得之。是以此前,男子需提前呈遞女子身份樣貌,如此,方不至出錯。我教人脈也算廣博,派人潛入那些衣冠禽獸當中算不得難事。今日以傀儡線恐嚇,本是順水推舟,若不能將此事鬧大,如何一夜之間引得大理寺注意?”
司照瞳仁倏地一凝:“所以,柳小姐會入話本中,並非偶然,而是……被人覬覦?”
“有這個可能。”
“你認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