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軀尚需時日。”
殿內擺著成千上萬盞枯燈,那錦袍男子信手踱至前,把玩著其中一盞,未語。
令焰又道:“皇太孫今日為護飛花,將我引入心域,我觀他一身戾怨之氣已聚沙成塔,且無靈根護體,若非是生來仁心,加之神廟的一葉菩提珠護持,根本無法維繫至今。”
那人嘴角緩緩一勾:“喔?”
“第三局將至,只待他失去仁愛之心,定能徹底摧毀他的救世命格,到那時,神尊大人重歸於世,飛花教主唾手可得。”
那人低聲道:“是麼?我也迫不及待想看到,失去仁心的司圖南,會是什麼樣了。”
從柳小姐隨左殊同離宮起,衛嶺始終心繫於太孫殿下,令右衛率緊跟慢隨,唯恐再出岔亂。
司照處理掖息宮後續,待確認國師府為諸位伴讀所置靈符無誤後,方才回到東宮。衛嶺只看殿下神色如常,心下稍安,待進承儀殿正待說道柳扶微兩句不是,突見司照站立不穩,身手一扶,摸到他一身低熱,驚道:“殿下,你燒了?”
“無妨,今日遭令焰附身,些許怨氣反噬,我早已習慣,打坐片刻即可。”話雖如此,他的容色卻是肉眼可見的慘白,腳步虛浮,甚至需攙著床沿方才坐穩。
衛嶺心中不安,即問:“要否請國師過來?今日與往日怕是不同,柳小姐她……”
司照眉睫一抬,沒有說話。
衛嶺整個人緊繃著。他本是不願在此時再扎刀子的,但一想到左殊同把柳扶微帶走,很可能會讓殿下所有苦苦支撐至今的一切喪失殆盡,便主動請纓道:“殿下,且讓我去左府帶柳小姐回來吧,茲事體大,斷不能意氣用事,想必柳小姐得聞此事始末,也不會拒絕的。”
司照搖首:“若不是心甘情願,強行留人,也無意義。”
“那該如何是好?此次娶妃,陛下勢在必行,若柳小姐就此錯過,殿下與風輕的賭約豈非……殿下,我若沒有記錯,那賭約是賭世間不會有人真心愛殿下,那是否可換一人?我今夜,見那閨秀看殿下目光都頗是仰慕,也許只待殿下待她們好些,可另選一人……”
似是被一股惡煞之氣衝撞,司照虛汗直淌,閉目合掌,久久沒有回應。衛嶺更不敢打擾,靜待良久,忽聽太孫啞聲道:“但賭約,非得是我心儀之人……”
衛嶺面上瞬間透出一種難以言喻的凝重:“那殿下……你……”
司照持著一葉菩提珠的右手手背上青筋凸起,每撥動一顆,都像是在壓下一寸蠢蠢欲動的罪心。
有那麼一時片刻,他彷彿回到了被拔去靈根的那些日夜中——身體被束縛,四肢不能觸物,眼睛不能視物,喉嚨發不出聲,或者發出了,只是聽不到。
唯一能聽到的,是黑洞洞的監牢裡,風輕的一縷魂在對自己說:“司圖南,一個五感終將盡失的你,怎還會有再賭一局的機會?你往後餘生,將看不到萬物色彩,怎能有機會去愛一個人,又怎能奢望會有一人,肯愛這樣一無所有的你?認輸吧。只要認輸,我留你仁心。”
他體會過墜入地獄的絕望。
當神廟的七葉大師為他續上靈氣,給了他一條自我救贖的罪業道,告訴他:圖南,欲寡故靜,人生五難本就源於五感,失之則無它求,你留在此處修你自己的佛心,無論是賭局還是凡心,皆可放下。
他想過的,再也不要墮入紅塵。
誰不是從驕陽當空,邁向西垂日暮,有佛燈作陪,埋骨青嶺,本該無憾。
直到長階之中,她的出現。
衛嶺看殿下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說什麼都要請國師來,司照陡然叫住他:“不妥。此事現下聲張,她就會被有心者……注意到……”
“殿下,你怎麼到現在還在為她考慮?這件事合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