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天而降,初來時人們仰頭去望,也曾不吝溢美之詞歌詠。
終究無聲飄落,無聲消融,無法融入任何人。
她嘴唇輕輕動了動,想駁斥點什麼。
可是,該說什麼呢?
若解釋燈燭之事,又該如何解釋自己如何知情呢?
這樣的場合,越是巧舌如簧,越惹人生疑。
她終究什麼也沒說。
落日鍍在他的衣袍上,天色更黯淡了。
不知怎的,突然想起左殊同。
那個十三歲痛失一切,從蓮花山徒步來到洛陽的左鈺,被她拒之門外,離開柳府那日,也是黃昏雪路,襤褸孤影,清冷無聲。
柳扶微心底生出了一種難以名狀的滋味,說不清是對誰的。
她挪開了視線。
這時,支洲一抬臂,道:“停步。”
火光臨近,眾人方始看清高懸於前方的竟是一條瀑布。尋常瀑布飛流直下,激揣翻騰,眼前這一條是白練倒掛,如同靜謐的湖泊從當中被挖走了一塊。
柳扶微有些明白為何這條湖名為“鬼見愁”了。
尋常村民若偶然途經此地,必是又驚又奇,欲深入其中一探究竟。可這陣法只可維持三炷香,時間一到,消失的浪濤便會如萬馬奔騰之勢捲土重來,將一切人事傾覆。
支洲自袖中捏出一道符籙,低語數聲,剎那間水霧紛揚,掀起一道數丈之高的瀑簾——
簾下石階蜿蜒向內,別有洞天,一邁入,迎面一片林海莽莽。
不少人一一亮起明火的物事,這裡處處濃綠,除了冷風較之方才更為津骨,與平常的茂林別無二致。
支洲道:“諸位跟緊,再往前一刻鐘,可達我玄陽門。”
夜霧像一塊巨紗,才行數步,司照足下一止。
戈平見著:“怎麼了?”
“此地有異。”他目之所及有限,只可憑模糊的直覺判斷,“有三股不同方向的風,強弱不同。”
眾人聞言,不禁停下腳步去感受所謂的風向。但這風勢顛顛撲撲,不成體統,哪能分辨出東南西北?
支洲道:“不過就是風大了些,趙參軍何必捕風捉影。”
星渺宗是吃這碗飯的行家,司照轉向“蒼萌翁”,想聽取他的意見。但此“蒼萌翁”並非本尊,只道:“風向是不尋常……”
吳一錯嗐了一聲,“管他什麼風的,前邊不就是玄陽派了麼?”
感受到一股詭異的氣場在周遭浮現,司照沉聲道:“不可再前行。回頭。”
可惜區區一個參軍所言,吳一錯根本不放在眼裡。
而戈平剛剛才聽了個“太孫錯判誤人命”的故事,亦猶豫不決。
只有蘭遇跟著重複一次:“我表哥叫你們回頭,都聾了嗎?”
大隊已悉數進來,就連剛踏進來的澄明都不明其義,道:“殿……趙參軍,只剩一炷香時間,回頭怕是有危險。”
司照:“水勢尚可拖延,此地,我懷疑被人佈下……”
不等話說完,幾步開外有一士兵驚呼道:“有、有東西纏住我的腿!”
澄明躍身而起,但還是晚了一步——那士兵就這麼當著所有人的面被硬生生被往下一拽,半截身子入土,有人見狀去拉,下一刻,兩人憑空消失!
落葉平地起旋渦,不見半點痕跡!
“快逃!!!”
眾人皆心驚肉跳,有近門簾者已第一時間朝外衝。只是沒跑出幾人,門簾漸衰,支洲速速唸咒,沒能擋住門簾闔上。
連未及闖出去的吳一錯都驚住了:“是袖羅教!定是袖羅教妖人要將我們一網打盡!”
這話在幽幽白霧中傳開,聽得人毛骨悚然,不少人都